繆斯滿意地看著預備級六班的學生們,這個班級的學生的整體實力進步是最明顯的。
今年是繆斯晉升的關鍵一年,上一次的機會被艾德斯那個混蛋拿走了,今年再失敗的話,恐怕就沒什麼希望了。
幸運的是,這一屆素質不算差,最重要的是有一個超級學員!
所謂超級學員,就是本不應該出現在B科,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預備級的優等生由於某些原因出現在了這裡。他們天賦和背景都是上上之選,哪怕老師水平一般他們自己也會大放光彩。因此按照慣例,能碰上超級學員一屆的主修課老師是必定會受到嘉獎的。而如果不出意外,繆斯這一次就能夠順利晉升去戰備級深造了。
對於學員來說,進入預備級的基本條件就是凝聚出一道源紋,但許多學生經過一個學期後卻仍在原地踏步。而六班除了那個叫周煜的胖子,其他人都順利凝練出了第二道源紋,即使不算上超級學員的變態,這樣的進度在預備級B科裡算是名列前茅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超級學員就在六班,因此他對這個班格外關注。
咦,繆斯神色一凜,他終於從美好的幻想中回過神來。正前方不遠處一個男同學身上隱隱約約開始冒出不穩定的光芒,這是凝聚新源紋的徵兆啊!好小子!
他認識那個男孩,他是這個班的班長。在聽說予家大小姐要來到預備級B科的時候,繆斯激動地不能自已,在心中默默流下淚來,他想神終於聽到了他虔誠的祈禱。於是他丟掉了原本給六班準備的小破班旗,連夜找人做了一面威風八面的班旗給六班,以最好的鹿皮做成,上面鑲滿銀片,刻下四個飄逸的大字“有我無敵”。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有不少朋友,這些東西可不好搞到。
授予班旗是進入預備級時最出風頭的活動,A科的學員有背後的人會幫他們做好班旗,B科的學員只能可憐巴巴地用老師那裡的制式小灰旗。人們都說世家平民的不和由來已久,恐怕在授旗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於是他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讓超級學員接受自己無與倫比的授旗。他不無得意的想這肯定會給這個超級學員留下絕佳的第一印象。
第二天那面班旗的風頭果然蓋過了所有班級,甚至包括A科的班級。但當他激動地準備授旗給那個“她”的時候卻詫異的發現上來的是個“他”。一個男孩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班旗,繆斯問你是六班的班長嗎,我要授旗給班長,男孩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說我就是六班班長沐澤啊,請您多關照。然後他轉過身一隻腳踩到音箱上,雙臂搖動大旗。擺好pose,不遠處有個小胖子舉著相機給他拍照。
這件醜事不久傳遍年級,繆斯忍受著同僚的嘲諷同時心裡還在不甘地怒吼為什麼超級學員竟然不是班長。
但繆斯並不怪這個男孩,只怪自己沒打點清楚。他本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但家族這些年一直走下坡路,如果他錯過最後一次晉升機會那就意味著沒有機會了,背景不夠強的人是不會有機會進入戰備級的。因此他才不惜血本。
繆斯走到沐澤的身邊,只要稍有什麼異常便會出手打斷,雖然那樣相當於幾個月的感應白費了。但貴在能保住性命,多花費點時間再來過就是了。
凝練源紋本身就是一個複雜的過程,而第三道源紋是凝練出第一道源紋之後最關鍵的一道。正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間萬物莫不由此而來。三正是由少至多的那個轉折點。是最馬虎不得的,許多人都曾栽在了這個三上面。
沐澤的呼吸平穩,體態端正,心臟跳動的次數也並沒有加快。繆斯暗暗點頭,這個學生的精神力雖然差,運用也不夠自如,但好在聽講認真,在感應的時候穩紮穩打,從不犯錯,這是絕佳的品質,可惜了天賦限制了他……
就在繆斯暗暗替沐澤惋惜的工夫,眼前金光大放,變故陡生!
……
斜陽掛在天邊搖搖欲墜,正迴光返照似的釋放著殘留的光和熱,把天空一邊的雲彩映的赤紅,像是阿佛洛狄忒心愛的紅色舞裙,隨著風兒的輕浮旋轉搖曳著。
那是一片亂石林,巨大的岩石塊聳立著,有的呈柱狀有的隱約能看出人形,但無一不是觸手光滑,顏色古樸,在時間的打磨下掩蓋了崢嶸。地上散落著碎石和沙土,不時冒出幾顆庭薺,本應直立著的根莖被踩的歪歪扭扭,卻也在一片靜謐之中平添了幾分生氣。
然而,石林中心,卻挺立著幾座高聳的山崖,其中最陡峭的一座,山體下窄上寬,形狀頗似一個傾斜的漏斗,讓人懷疑僅僅是腳踩一踩便有山崩地裂的危險。
一個濃眉方臉的老人站在崖頂,怔怔地看著遠處的晚霞,他身著紫色尼龍大衣,圍著藍格子圍巾,穿的雖厚實,但寒風吹至,孤單的老人駐足立視斜陽的場景,總不免顯得幾分單薄。然則他是那樣的出神,令人摸不透他是否在琢磨著什麼,不仔細看,只會當他與那一片晚霞之景本就是為一體的。
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不禁也為這樣的不尋常所吸引。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打破了這美好的和諧:“夕校,應氏的飛行器將在十分鐘後到達我校領空,您看……”
這個老人正是戰盟二校校長,兼戰盟圓桌會議議員夕廣陽。
夕廣陽鼻翼微微動了動,緩緩閉上眼睛:“我知道了。”那聲音低沉而疲倦。
他轉過身,像尋常老人站累了似的揉了揉脖子。
“老了,總是喜歡來這老地方看晚霞,懷念當年,那時候,也是這樣的美啊。只是當時的那些人,卻再也不可能聚到一起去了。”老人充滿感慨的聲音迴盪在山間。
“是啊,您那個時代的先輩,現在都是各地威震一方的人物了。”中年人笑著應和道。
“哈哈哈,那時候可沒想過這些,只覺得天下之大我們兄弟皆可去得。年輕啊,年輕好啊,稜角和桀驁都還在,時間對年輕人又總是寬容一些。”
“嗯?”老人突然收回眺望晚霞的目光,轉身望向西方。那是二校的方向。
“怎麼了夕校?”中年人詫異地抬起頭問道。
他正好看到了老人眼神中的那一道銳利的鋒芒一閃而逝,只一瞬就又恢復為古井無波的深邃。中年人一驚,慌張地低下了頭,以示恭敬。
夕廣陽沒有在意他的失態,大步而去,磁性的嗓音飄在風中,被吹落在身後。“沒什麼,走吧,小孟,咱們去會會那些老傢伙,一晃又是快二十年過去了啊……”
……
又是一個周天過去,沐澤心頭突然升起一陣悸動。隨即一股舒服的暖洋洋的感覺傳遍全身各處。空氣中的“能”如同飛蛾看到光亮一般被召喚而來。
沐澤大喜過望,這正是老師曾經講過的凝練新的源紋的跡象。苦苦修煉了一個學期終於苦盡甘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是他很早就有了第一道源紋了,但那次經歷現在想想...總之太過詭異。
因此它在作為孤兒進入學校的時候已經擁有一道源紋,他本應該直接跳級進入預備級,但他硬是在學前級待了三年,才顯露出一道源紋的水平,進入預備級。他本希望拖更久,但三年沒有透過學前級的人會被開除。
這是他給自己留的後手,有個無恥的老傢伙曾跟他說,人只要手裡還有沒打出去的後手牌,那這把牌就還有機會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