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井那邊兒,一個壯實漢子靜靜佇立,唱完那句曲子之後再次抱拳作揖,輕輕喊了一句喬雷尋劍。
只一瞬間,這個壯實青年好似給人扯進了一處停滯不前的光陰畫卷,眼前只有虛無,白茫茫一片不到頭,一柄長劍憑空出現。
喬雷看見那柄劍便眯起眼睛,實在是那古樸長劍殺意太重,教人不得不對其有所戒備。
那長劍三尺餘長,劍身古樸,雖然沒有似遊方那般的古怪紋路,卻又有如浪花般的黑色蜿蜒細紋趴在劍刃。劍柄不知什麼材質,卻是與劍身渾然一體。總得看來,這柄大口井,看來看去只有邪乎兩個字可說。
壯實青年舒展眉頭,暗自嘲諷了自個兒一番,“哪有什麼邪劍,只有邪心。”
說完便對著那大口井作揖行禮,輕聲道:“小竹山喬雷,特來求劍。”
長劍似乎聽得懂人言,緩緩往喬雷那邊兒飄去,等青年張開手時,這大口井又立馬遠遁出去幾丈,好似逗喬雷玩兒呢。
壯實漢子立馬皺起了眉頭,卻不敢發作,只得黑著臉看向那大口井。
要不是你這破劍太過邪性,老子不罵死你!
可過了良久,大口井依然無動於衷,喬雷再也不願忍耐,這位結拜大哥,可從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
“我不管你是氣運之劍還是什麼破東西,住在我小竹山,就得交房租。要是我死了,你另覓主人都好說,現如今不給我面子,老子回去就叫人填了大口井。”
他孃的一個臭水井而已,敢這麼大脾氣?要說大長井跟泗水井,誰也不敢胡鬧,可你大口井裡邊兒,咱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誰沒給你獻過一泡尿?
一通罵完,那大口井如同給人錯怪的孩子似的,輕飄飄移動到喬雷身旁,以劍柄輕輕攮了一下壯實青年,見青年沒反應,便再來一下。
喬雷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滾過來,你以後就叫賤骨頭吧!”
大口井委屈巴巴鑽到喬雷手中,還不住的顫抖,像極了大哭之後止不住情緒,不斷抽搐。
大長井那邊兒,喬玉山彎腰作揖,起身後輕聲說道:“小竹山喬玉山,來此求劍,借小竹山祖輩福廕,護我小竹山。”
也如同喬雷似的,光陰停頓,整個人被扯進一處虛無,除了眼前懸浮的古怪物件兒,再無其他。
這懸浮之物,瞧著是個劍的模樣,卻是通體泛黃,似幹竹子一般,且比別的劍還有略微長上那麼一點。
喬玉山看了看那連劍鋒都沒有的大長井,饒是他都有些嘴角抽搐。
還真就是大長井了?
只見那儒衫青年笑著搖頭,再次抱拳,“喬玉山一介書生,不是劍客,胸中浩然氣可比劍氣。”
本以為怎麼都能打動這四不像,可大長井卻是無動於衷,好似孩童在說些葷段子,幾個大人在一旁聽著,面無表情。
喬玉山有些尷尬,再次作揖,苦笑道:“莫非非要選個劍客才行?”
說著猛然伸手向前,一身浩然正氣如同一隻鑄鐵大手,牢牢扣住大長井劍柄。但那四不像的大長井哪兒能由得你喬玉山如此?幾下抖動便使得喬玉山虎口破裂。
直到青年皺眉說了一句,“我喬玉山豈會辱沒你?”這大長井才略微緩和下來,卻還是如同無韁野馬似的,有些桀驁不馴。
而泗水井那邊,張木流對這口老祖宗實在是無可奈何了。他心說老子從小就在你這井裡挑水,如今要你出來幫忙,怎的還不理人了?不過仔細一想,從小從人家井裡挑水,好像是占人家便宜了唉,自個兒現在要是罵街,就有點兒太不是人了。
可怎麼辦呢?能使的招兒都試過了,難不成真要與丟了雞的老婦人似的,挑個高處,大喊著罵不停,“泗水井啊!你個天殺的……”
這都好半天了,小丫頭蹲在後邊兒的石頭邊兒都要無聊透了。撿了一根小樹枝,在一塊兒還沒有慘遭毒腳的雪地畫著什麼,自個兒把自個兒逗得哈哈大樂,只不過但凡哈出聲,小丫頭會趕忙伸手捂住嘴巴,水井旁邊兒可不能大聲說話嘞!
張早早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拿著著樹枝畫個沒完,咯咯笑。
張木流笑著轉頭,踮起腳悄悄湊過去,故作生氣,指著地上一個畫著長長頭髮的女子,又指了指中間的小丫頭,最後指向左邊兒的男子,像是揹著劍,拿樹枝戳了一臉麻子。
“為什麼你跟你孃親畫的那麼漂亮,把我畫的那麼醜?”張木流問道。
小丫頭嘻嘻一笑,歪著頭看向張木流,慢悠悠張開小嘴巴,合住時已經咬住了下嘴唇,使勁兒吹氣,卻始終把腮幫子吹不鼓,只聽的噗噗聲音。
“因為我和孃親本來就好看的呀!”
張木流微微一笑,猛然轉頭看向泗水井,大喝一聲:“慣的是吧!”
泗水井中水波顫動,泛起一圈圈兒的漣漪,可過了好久,還是不見響動。
張木流苦笑不停,心說自個兒不想要人家,人家還不想跟自個兒呢。
既然苦求無果,也只能轉身離去了,不願跟我,我又求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