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蔥現在也學著張木流,好些東西都一股腦兒收起來,這會兒就排上用場了。
只見綠衣少女從小荷包裡取出來個板凳,一屁股坐下後又取出來個小矮桌子,雙手拖起下巴,開始看那人出風頭。
鍾漓已是女鬼,卻也是劍修,一柄長劍名列劍榜十六,喚做寂月,十分小巧。
黑衣女子拔劍,白衣青年卻只是並指為劍,不曾拔出遊方。
那白衣劍客懸停半空,以粗麻繩綁著皮鞘,一手負後,白衣飄飄,端的一副劍仙風流。
河畔一個兔頭精魅早已犯了花痴,直直看著半空中的白衣青年,看著看著竟然掏出來一根兒胡蘿蔔開始啃。
一旁有個臉色鐵青,揹著龜甲的老者搖頭一笑,對那白兔精說:“小蘿蔔你就別犯花痴了,人家大劍仙,哪兒瞧得上咱這種?”
兔子精有些不悅,哼哼道:“等我修全人身,也是個大美人呢。”
不光這老龜與白兔,周遭眾多修士與精怪皆是各有所思,多是覺得年輕劍客太託大,那鍾漓的出劍蠻橫在十三城是出了名兒的。
黑衣女子見那青年不曾拔劍,神色變得略微陰鬱,劍客對敵,最辱人的就是不拔劍。
鍾漓猛然拔高身形,懸停半空中以手中寂月劃出個劍氣圓圈,“你我無仇,不用分生死,出了此圈就算輸。”
白衣青年一步邁出,一抹白虹過後便身在圈中,“好的。”
女子瞬身上前,沒有任何花哨之處,寂月直去張木流胸口。
張木流覺得有些無聊,已經將另一隻手也背起來,微微側身便躲過一劍。
鍾漓皺眉不停,心說這人哪兒來的這麼大自信?我再如何不濟,也是個劍修。
心頭動火,手中便不再留情。
只見那黑衣女子次次瞬身到張木流近前,每一劍都是奔著要害。可白衣青年好似隨風飄蕩,整個人軟綿綿的,以柔軟軀體對剛猛之劍。鍾漓心中極為惱火,與此人打鬥與打棉花似的,用盡力氣打去反倒被人卸了自個兒氣力。
下邊兒方蔥已經止不住的翻白眼,心說不是要當我師傅麼?怎的還學徒弟的本事呀!
女子猛然停手,冷聲道:“真不打算拔劍?”
張木流笑盈盈的搖頭。
女子又道:“屍鬼城中,飄渺氣運在我身上,你再不拔劍,我便盡全力出手了。”
青年笑道:“請便。”
鍾漓氣的牙癢癢,心中冷笑不停,“好小子,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寂月。”
張木流猛然抬頭,咦了一聲,心說這屍鬼城咋的跟個空間法寶似的,任由這位城主變幻?
屍鬼城原本還是晴空萬里,日頭高掛,忽然之間不曉得怎麼回事,天色瞬間轉黑,一抹圓月高掛在天,天空中星辰十分黯淡,彷彿都給那一輪月色吸去光華。
整個屍鬼城如同一處小天地,大道法則十分排斥那個背劍青年,張木流只覺得自己像是給一座巨大山峰壓住,有些難以喘息。
鍾漓翻轉長劍,幾下揮舞便有無數月華灑落人間,夜城被那散落四處的月華碎片照的如同白晝。
白衣青年抬頭看去,寂月已至。
一道劍氣劃過,張木流艱難錯開,可胸前的麻繩卻被劍氣斬斷,且斷口被劍氣腐蝕,即將奔去皮鞘。
好一個寂寥月夜,這劍比不上十諒水那般寒意沁人,卻好似從地府逃出來的,帶著無盡腐敗之氣,劍氣之下任何事物都要凋零腐爛。
張木流輕輕一笑,拔劍而已。
忘我觀走出來一個鬼修道人,手持拂塵頭戴蓮花冠,淡淡說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坐化寺一樣走出個鬼修和尚,口唱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有個一身紅衣,頭戴官帽的年輕人御空懸停兩人中間,轉頭對著鍾漓說道:
“鍾漓,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