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青年並指為劍,隨意劃出,無數縷細小如同繡花針的劍氣瞬間斬去,十餘金丹各自口吐鮮血,這一小會兒功夫,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便成了凡人。
張木流還極貼心的給他們各自一個劍氣護罩,免得給陰氣侵蝕。
為首的黑衣人身子顫抖,咬牙道:“有本事報上姓名,我郭峰日後定來報仇。”
青年撇著嘴說道:“不用,說不定我過不幾個月便會去犁湖,說不定我去過犁湖之後,你家山頭兒就沒了。”
一眾黑衣人皆是滿臉憤恨,黯然離開。
南近川走過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幫我們?”
青年笑道:“總不能讓好不容易做好事的壞人覺得,這世上還是好人沒好報吧?”
張木流是想告訴他們,有善行的,不一定是懷有一顆善心,可有善行,一定會有善報。
青年笑了笑,繼續說道:“以後也可以做一做當時不後悔的好事兒,即便沒有張木流來替你們出一口氣,也會有個李木流,王木流。”
南近川點了點頭,抱拳深深彎腰,沉聲道:“近川儘量。”
張木流與其說了一番如今的九丈山,說他二人若是真有悔過之心,就回九丈山去,把那棵歪脖子樹扶正。
兩波人就此別過,一襲白衣帶著背劍少女繼續逛這屍鬼城,據說城南有一條小河,流水直通地府那條奈河,故而被叫做小奈何,偶爾有那不願超生的鬼物逆流而上,拼死著消磨大半道行來到屍鬼城。
其實輪迴超生一事並不是人人都願,就如同在路上曾遇到的那次冥婚。那個男子瞧著深情無比,可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日後他肯定會另有婚嫁。不是張木流瞧不起那個男子,而是人活著,就得挑擔子。或許那位男子有終生不娶的心思,可他的家人呢?
張木流倒是真希望他一生行善,閉眼之後去了那地府,在奈何橋頭瞧見一個苦苦等待的女子。
地府那條河,喚作奈河,而河上長橋卻稱之為奈何,無可奈何。
各洲來此覓機緣的修士不在少數,大修士自然看不上這小小造化,故而來的最高也才是分神境界的修士。
十三城各有一處機緣,這屍鬼城中,最大是機緣便是小奈河中的黑鱗大鯉。據說每五百年才會有一條地府陰氣凝聚的黑鱗大鯉逆流而上,來到這小奈河,捕獲這黑鱗大鯉,可獲得一份玄之又懸的冥府氣運。
只不過張木流就只當去小奈河湊數兒,這種要靠運氣的東西,自個兒想都不會想。
自己直到如今,拿到手的東西那樣兒不是別人饋贈的?想要憑勞什子運氣氣運佔好處,想都不敢想。
這小奈河畔果然聚了許多人,最新奇的是在小奈河南邊兒有一座寺廟,叫做坐化寺。北邊兒有個道觀,叫忘我觀。無論僧人還是道士,盡皆是鬼修。
十三城只有這屍鬼城是鬼修聚集地,剩下的地方都是那山中精怪執掌,互相來往串門兒的極多,只不過鬼修大多不會離開屍鬼城罷了。
一路上可把方蔥高興壞了,小妮子雖然在鬥寒洲沒少待,可著實沒來過海歸山這十三城,那兒見過這景兒?
那些另外城池中堪堪化形的精怪,甩著魚竿兒在此垂釣的不在少數。都是人身,可脖子上架的就各不相同了。
有羊頭狗頭,虎頭兔頭,總而言之,像是個奇珍觀園似的。
方蔥辛苦憋笑,傳音道:“你見過這副光景沒有啊?”
張木流淡然一笑,灌了一口酒,說見過的不在少數。
不談夢中三千年所見,光是豆兵城南邊兒戰場上那場圍殺,就見過不少這種了。
青年看抬頭看了看天幕,心說今兒個架打不完了?
方蔥何等聰明?一見張木流這副神色,就知道這傢伙是又要打架了,把遊方從自個兒背上摘下,遞給張木流後笑著說:“這地方應該沒有你打不過的吧?”
青年搖了搖頭,伸手賞了少女一個板栗,輕笑道:“這一下是讓你你記住,人外有人。”
少女氣呼呼嘟囔:“曉得了曉得了!”
一道黑衣御劍而來,是個元嬰鬼修,也是個劍客。
那鬼修女子持劍懸停小奈河,對著張木流抱拳一禮,聲音清冷,“方才見著了閣下出劍,鍾漓特來討教。”
白衣青年拔下玉簪,一步跨出懸停河畔,輕輕繫好遊方,笑著說道:“木秋山張別古,接劍。”
白衣背靠道觀,黑衣背朝寺廟,兩個劍客遙遙對峙,河畔釣魚的精怪也好修士也罷,都是收起魚竿兒準備看戲。
這位鍾漓城主或許聲名不大,境界也不是很高,可誰讓人家有個不得了的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