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麒麟殿出來後,國君去找小郡主,太子則向國君告辭,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馬車走出國師殿老遠,他才一改面上衝動易怒的神色,整個人嚴肅內斂了起來。
馬車在寬敞的街道上行走。
他沉聲開口:“你知道我方才在國師殿看見誰了嗎?”
他身側的長凳上赫然坐著一名身著都尉府官服的男子,姓邵,名學義,任奉車都尉一職,掌管大燕皇宮的所有車馬儀仗。
各大都尉間的職權並非一成不變,偶爾也會彼此滲透。
邵學義就曾負責調查太子府遇刺一案。
誰都以為他是王家的心腹,卻不知他早已為太子所用,他還曾陪著太子微服私行去天穹書院看過擊鞠賽。
“殿下看見誰了?”邵學義問。
太子道:“孤看見皇長孫了。”
“皇長孫回盛都了?”邵學義驚道。
太子淡淡一笑:“很驚訝是不是?孤竟然沒有收到半點兒訊息。孤懷疑他並不是真正的上官慶,他是蕭珩。”
邵學義問道:“那個……蕭六郎?”
太子點頭:“是他。”
邵學義作為太子心腹,自然知道蕭珩已來到盛都的事,他問道:“他是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在假扮上官慶?”
“假扮上官慶。”太子說著,蹙了蹙眉,“孤也不確定。”
邵學義不解地看向太子:“殿下不確定什麼?”
太子嘆道:“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蕭珩還是上官慶,他們兩個的容貌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孤無從分辨。”
太子與上官慶十多年未見了,他只是趁著上官慶回盛都的時候偷偷在國師殿附近看上一眼,要不就是看畫像,他對長大後的上官慶並不瞭解,無法從二人的行為舉止以及聲音上去辨別。
太子道:“父皇都辨認不出,更別說孤了。”
邵學義道:“這就是廢太女的高明之處,她讓上官慶遠離盛都,不與任何人來往,就最大程度上減少了容貌之外的辨認特徵。一旦上官慶病逝,她便能把蕭珩接回身邊,根本沒人會知道換了個人。”
太子頓了頓,說道:“雖說民間都在傳聞,父皇疼愛上官慶只是因為他命不久矣,可萬一皇長孫的‘病’好了,父皇還是那麼疼愛他呢?孤不能去賭那個萬一。”
邵學義說道:“沒錯,國君年紀大了,越發沒有年輕那會兒狠辣無情了,他殺了軒轅皇后滿門,很難保證他不會在遲暮之年將愧疚彌補在軒轅皇后的子孫上。”
太子眸光一厲:“所以,蕭珩必須死!”
一旦蕭珩死了,上官燕勢必也活不下去。
邵學義沉吟片刻,說道:“其實要辨認對方是不是蕭珩也不難,有兩個人是一定與上官慶打過交道的。”
太子想了想:“你是說國師?他可未必會幫我。那傢伙油鹽不進,不被任何勢力拉攏。”
邵學義心道,那是因為沒有任何一股勢力能夠凌家在國師殿之上啊,說白了,沒人有資格拉攏他。
太子搖搖頭:“何況,他與上官慶也只是兩年才見一面而已,談不上有多瞭解,至於聲音上的細微差別,大可說是變了聲。”
蕭珩是男子,他少年期的聲音能和現在一樣嗎?
邵學義另有所指道:“殿下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
太子:“誰?”
邵學義:“王緒。”
太子微愕:“他?”
“他曾駐守皇陵數年,親自教導過上官慶武功,若說有誰能辨認上官慶的真假,他算一個!”邵學義說道,“陛下最厭惡有人欺騙他,今日殿下見到的人若果真是蕭珩,那蕭珩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說的沒錯。”太子深表贊同,“只是有一點孤想不通,蕭珩為何不直接與國君相認,而是要借用上官慶的身份?”
邵學義道:“因為用上官慶的身份會簡單很多。”
若是用蕭珩自己的身份,那就涉及到上官慶是誰,太女有何居心,國君這些年究竟遭受了多少欺瞞云云。
太女當然可以說她這麼做是因為有人要對蕭珩不利,問題是她根本拿不出證據,空口無憑,國君會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