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子就守在門口。
光明正大地串門,武夫子並不會阻止,然而不知為何,沐輕塵選擇了翻窗,他自己說不上來。
他單手勾住窗欞子,一個利落的翻身上了屋頂,走過沐川的屋子,從顧嬌的窗戶跳了進來。
可屋子裡哪裡還有顧嬌的身影?
沒錯,顧嬌又出去了。
讓她老老實實待在房中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只是這一次,顧嬌走得比第一次小心,連警惕性如此之高的沐輕塵都沒有驚動。
沐輕塵的眉頭皺了皺。
突然有種不大高興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顧嬌也是用了同樣的法子,從窗戶爬上屋頂,飛簷走壁跳下巷子。
她回到了那間當鋪的附近。
南宮厲的侍衛早已離開了,當鋪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只偶爾有三兩個行人路過,進去問詢的並不多。
不過顧嬌的關注點並不是這間當鋪,而是對面的繡樓。
馬車不在了。
顧嬌微微偏了偏頭,依舊邁步朝對面走了過去。
她脫下了天穹書院的院服,穿的是一身便於隱匿的夜行衣。
就在她來到繡樓門口時,一輛馬車忽然駛了過來,在她身旁停住。
馬車內的人沒說話,只是簾子被夜風吹起一角,熟悉的氣息幽幽冉冉地飄過來,顧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跳上了馬車。
車內坐著一大一小,並未掌燈,小傢伙已經困到趴在某人懷裡睡了過去,大人卻神采奕奕,一絲倦意都無。
顧嬌在他身邊坐下:“怎麼還沒走?”
蕭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呢?怎麼又回來了?”
等你。
找你。
一個不知她會回來,一個不知他沒離開,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奔赴而來。
“南宮厲沒看見你吧?”顧嬌問。
“沒。”在顧嬌用石頭砸南宮厲的時候蕭珩便察覺出不對勁了,他沒有回頭,牽著小淨空的手快步進了店鋪。
他其實並沒有看見顧嬌,只看見了南宮厲,但想也知道除了顧嬌沒人會將南宮厲的視線引開。
“可有受傷?”蕭珩問。
“沒有。”顧嬌說,“他們沒抓到我。”
蕭珩藉著稀薄的月光以及街道上投射而來的燭光,上下打量了顧嬌一番,又攤開她的手心,指尖輕輕地滑過,看她是否有隱匿的傷口。
確定無礙,他才嗯了一聲。
然後,他的手沒抽回來,就難握住顧嬌的小手,指尖一下一下,安撫地摩挲著她的手心。
女兒家的手總是柔軟的,又小又纖細,他一隻大掌便可以完全罩住。
顧嬌看著被他握住的手,感受著他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親暱。
她的事她自己清楚,這是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刨過屍山骸骨,取過人的頭顱。
他的手是乾淨的,乾淨到連顧嬌連一粒塵埃都不願讓它沾上去。
此時,這隻乾淨的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就好像……要把她從屍身血海中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