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救難看著自己掌心的一朵青蓮。
青蓮緩緩掉落下一片蓮花瓣,輕飄飄的,搖搖晃晃,最後落在僧人赤著的腳邊。
救難的法意凝結出的法象是一朵青蓮。
或者說西方教並沒有所謂的法意之分,教中廣納信仰之力以磨練己身,以無量業火塑造神魂,那朵青蓮是以靈山無盡的信仰澆灌下的一池蓮花中的一朵,救難藉此入道,與寧舒觀湖中斷橋入道一般無二。
靈山中的那片蓮花池大小不過一個尋常池塘,裡面卻自成一方天地,包羅永珍,救難的極樂世界也是如此,效仿靈山蓮池,演化自己的世界。
蓮池橫亙在寧舒與救難之間,雖然能看見對岸的彼此,距離卻遠在天邊。
很近又很遠。
這一對自相矛盾的長度在救難的極樂世界中顯現了出來。
寧舒一劍斬向千里之外對岸。
無視距離,斬開了面前那一片蓮花池,劍氣凌厲,帶著先前在山神石像劍痕中的殺氣,準確的斬在了救難手中的青蓮上,破了極樂世界。
很容易,因為極樂世界破了。
又很難,因為他斬出的飽含精氣神與殺意的一劍僅僅使青蓮掉落下一片蓮花瓣。
只見救難腳下那瓣蓮花化為點點光粒消散在地上,原本殘缺的青蓮又新長出了一片。
山神廟前的空地救難彷彿沒有看到那一劍,也好像不在乎自己的極樂世界是否被破開,他只是依舊平靜的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青蓮。
嬌豔欲滴。
寧舒微微蹙眉,看著身邊初眠境界的袁有桃和看上去只會些奇門外道又不靠譜的算命道士張當然,緩緩將手中的長劍收回劍鞘,心念一動間,準備取出藏在眉心天地中的五十弦。
僧人救難沒有讓他們離開的打算,既然這樣的話,那便沒有隱藏五十弦的必要。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修劍者,也當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和置死地於後生的勇氣。
可就算是拿出五十弦,以他神思境的修為對上可能已經是望生境的僧人救難,自己或許可以憑藉肉體的優勢抗住救難的攻擊,但身旁兩人卻是不行,所以看上去取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因為僧人還沒有真正出過手。
就在這時,只聽得身邊的張當然長嘆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身上三天沒洗的道袍,周身法意暴漲,從手中提著的掉漆瓷盆中拿出一個拂塵,又將掉漆瓷盆往空中一扔,瓷盆滴溜溜的懸在半空,投射下一道道烏光,將三人護在裡面。
只見那拂塵都已經打了結,上面還留著些油漬,像是已經許久未曾洗過。
瓷盆掉漆,有些地方甚至還凹陷進去,已經看不出原本上面畫的是什麼。
對比僧人救難手中散發著青光,神聖又端莊的青蓮,顯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又實實在在的沖淡了青蓮的氣勢。
因為算命道士張當然展現出來的境界是......
望生境。
這片天地間,五境之上的人幾乎不可見,大多都是些老一輩的潛修之人,從不出世。歸虛境的大神通者也都是各個勢力的最出色的弟子,廬陽觀月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