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笑著叫自己仲父的少年天子,真的有那麼深的城府嗎?
霍光不敢往下想了。
他已經失去了對未央宮的控制,而且似乎還一點點失去對長安城的控制,失去對朝堂的控制。
“大司農田延年,可有送來什麼訊息?”霍光問道。
“下官暫時還沒有收到田府君的訊息。”
恐怕已經是等不到了。
霍光猜不透天子會用什麼手段對付田延年,但是直覺告訴他,大司農寺已經被天子控制住了。
田延年雖然是個狠人,但是在天子面前怎麼可能狠得起來呢?
“你,馬上派人去大司農寺,讓田延年來見老夫!”
“諾!”陳萬年連忙應道
“縣官現在在何處?”霍光繼續問道。
陳萬年有些為難,他其實知道的事情並不比霍光多太多。
“縣官興許還在大司農寺,興許已經回宮了。”
“興許?”
霍光的怒氣更為熾熱。
這陳萬年哪裡有一點大將軍長史的樣子?
有些事情,可以不知道,但不可以胡亂猜測!
陳萬年和前幾任大將軍長史相比,實在差得太遠了一些。
“你立刻派人去查,查清楚縣官在何處,查清楚有多少屬官吏員去上衙了,查清楚大司農寺現如今的情況!”
“諾!”
陳萬年不敢在久留,行禮之後,立刻有些狼狽地跑出了正堂。
霍光緊鎖著眉頭,在心中梳理著如今的局勢。
漸漸地,他發現局勢非常不妙。
天子即像一條魚,又像一把刀,在長安城裡遊刃有餘地攪動。
自己摸不到天子,卻又覺得周身疼痛。
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了霍光的心頭——似乎一張早就編織好的大網,此刻正在向自己撲來。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太大意了,小看了天子的決心,讓自己陷入了作繭自縛的田地。
昨日的安排,看起來好像能威逼到天子,但實際上也將自己困在了網中。
這張網,現在掌握在天子的手中。
此時的霍光做不了什麼事情,因為所有霍黨的人都已稱病告假了。
既然稱病告假,那自然不能隨意走動,否則就坐實了欺君之罪。
霍光不怕什麼欺君之罪,但是其他霍黨難道不怕嗎?
事到如今,霍光居然只能坐在大將軍府裡死等?
但願任宮他們的骨頭能贏一些,能頂住天子的威壓,將這罷朝的事情堅持下去。
只有這樣,才能讓天子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