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身,看向身後那洋洋百人的屬官吏員,又硬是端起了九卿的架子,踱步來到了眾人當中。
“你等還閒著看什麼,今日的時辰已經過去一半了,怎麼可以再荒廢時日,還不趕緊各司其職?”
“諾!”
所有人立刻就散開了,整個大司農寺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和忙碌。
田延年來到正堂之上,忍痛在上首位坐了下來。
經歷了剛才的那些事情,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也自以為看清了許多。
如今,朝堂上的風向已經變了。
大將軍的灶恐怕已經再也燒不旺了。
想要讓田氏一族再顯赫一些,得來燒天子的灶了。
自己辛苦那麼多年,為霍家做了那麼多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但是大將軍連一個區區的太常都不給自己。
反而是天子,一出手就是封侯。
孰重孰輕,田延年一眼就看出來了。
看來,是時候和霍家做一個了斷了。
而那每年幾千萬錢的錢財,也可以攢下來,收進自己的腰包。
真是一筆劃得來的生意。
天子剛才的那頓打,自己捱得值了。
想到此處,田延年更是在正堂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待屬官吏員將政務呈上來的稟告。
這是田延年的美夢。
但註定是一個會醒過來的美夢。
……
安車之上,一向直來直去的戴宗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陛下,給田延年這樣的人封侯,會不會引起其他朝臣的不滿?”
“戴卿,朕說的是明年立春之後會給他封侯。”
“但是,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你覺得他能活到那時嗎?”
戴宗恍然大悟,天子的伏筆原來埋在這裡。
“陛下英明,是微臣妄議此事了。”
“長安城內大局已定,丞相府和太常寺不用朕親臨了,可傳檄而定!”
“備好紙墨,就在此處,為朕擬定好詔書。”
“諾!”
薛怯把安車駕得非常穩,用如履平地來形容也不為過。
因此,飛速行駛的安車,絲毫沒有影響戴宗拿出紙筆來書寫——他也提前準備好了一塊木板,全當做是幫助書寫的几案。
此時,長安城已經完全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比劉賀從未央宮出發的時候更熱鬧了一些。
雖然薛怯挑選的行進路線已經儘可能避開了人多的地方,但是仍然難免驚擾到沿路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