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了就過去吧……
越赫只想要發笑,已經發生過的,既定的傷害,怎麼可能淡忘?!
當初被越家收養,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大騙局,哪裡有什麼幼子夭折越媽媽傷心欲絕收養他代替那個沒福分的兒子!
從始至終都只是這一對薄情夫妻想要為兒子尋找一個替罪羊。
如果不是自己捲進去了那一場大暴動事件,稀裡糊塗逃過一劫,他恐怕到死都在感激這對夫妻的好心,迷醉那虛偽至極的溫暖。
當他的手被越媽媽毫不猶豫放開時,他覺得世界都崩塌了,不斷自我欺騙著,那只是一場噩夢,醒來就還是美好的。
他自幼失去雙親,原本已經對那種親情不抱有任何期待,可偏偏越爸爸越媽媽給了他希望,卻又很快將他打落絕望深淵。
落在那群亡命之徒手裡,他拼命拼命活著,不是為了活著,他只是為了有機會能問出那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要拋棄他?他哪裡不好了?他可以改的,他可以變成他們希望裡的兒子的模樣。
他,真的不願意失去那個家!
所以,哪怕滾了一身泥濘,把靈魂交易給惡鬼,他也走回了自以為的那個家。
沒有想象中的劫後餘生的狂歡,也沒有對他回去的驚訝抑或厭惡。
有的只是一片平靜。
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的平靜。
他才知道,真正的越赫還是死了,他沒有同情,也沒有歡喜,只是麻木的平靜。
於是,事情好像迴歸了正軌裡面,他代替越赫,活在越爸爸越媽媽的寵愛裡。
一改往日的謹小慎微,興許是失去太多無畏懼了失去更多,他張揚起性子,縱情叛逆,無法無天,不在乎明天會怎樣,只想怎樣讓今天過得跟人生最後一天一樣精彩,無悔。
可不管怎麼樣都是有悔的。
漸漸,他厭倦了,厭倦了自己可笑的生活,也厭倦了這可笑生活的本身。
所以,面對季老爺子的邀請,他毫無二話的選擇了接受。
他始終渴望新的生活,更確切的說,他始終渴望有一種生活可以把他救贖。
但他沒想到,救贖自己的不是生活,是一個人。
一個跟自己同樣的,不甘於現狀的叛逆的,是季名。
儘管他很多時候都會在心底暗自鄙視季名某些方面的無能。
但更多時候,他習慣了在他面前扮演一個二貨,那樣的生活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二貨,從沒有過黑暗,一直順風順水積極樂觀不可一世的二世祖越赫。
但去到安東尼島,他才發現,他竟然全然的適應那裡的生活,甚至享受。
他這才第一次清晰認知到,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簡單的世界,他終將無法呼吸,灰溜溜回到屬於他的灰暗地底。
他再度登陸賬號,本意是回味那段泥濘裡的時光,卻再也出不來。
正如醫生所說,事到如今,一天是,一輩子都是,他早就洗不乾淨了。
可部隊待的這些天,那些單純的熱血莫名的感染著他,讓他煩躁,也讓他彷徨。
他完全失去了活著的目標,他懷疑自己死乞白賴跟著葉清進入部隊的決定正確與否。
一開始他只想要看一看,看一看葉清為之熱愛的環境是個什麼模樣。
卻在裡面迷失了自己,差點融入進去那份熱血。
於他,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