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夜深了,早點休息吧。”老馬說著雙手交叉放於胸前,靠著後面的樹幹,閉目睡了。四爺仍睜著眼空洞的望著,想象著五年來沈芳所經歷的一切,從懷孕到生產她都獨自承擔,一定也受了很多折磨,而自己不能像尋常人家的丈夫陪在身旁,如今能見到女兒,就像是種恩賜。這次回去,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她們,用以後的日子去彌補自己的過失,好好疼愛這個因自己而嚐遍人間疾苦的女子。
萬蝶谷
沈芳好不容易熬到半夜裡,她輕輕的走到門口,看見兩名守衛睡著了,躡手躡腳的開啟門,走了出去。萬蝶谷不像避暑山莊那樣到處都點著燈籠,而是漆黑一片,靜得有些可怕,她憑藉月光,摸索著通往谷口的道路。突然,一隻黑物從她眼前掠過,嚇得她驚叫忙捂住嘴,定睛一看原來是隻黑貓蹲在那裡正用綠色眼睛盯著她。沈芳擦擦頭上的冷汗,繼續朝前走,前方出現了兩條岔路,該走哪一條呢?她沒有過多時間考慮,選擇了左邊那條走去。不知走了多久,還是沒有看到谷口,卻看見有間屋子亮著,她好奇的走了過去,透過窗戶,看見屋裡沒有人,她剛想離開,卻瞥見牆上掛著的一幅畫,不是山水也不是花鳥,而是一名女子。她走了進去,來到畫下細細端詳,這女子坐在石凳上,眉間若蹙,眼神悠然的垂下,那相貌怎麼有些熟悉呢?她也沒多想還是儘快離開吧,轉眼就看見旁邊衣架上掛著一套新娘嫁衣,她伸手摸了摸,這布料和做功都是上乘的,斜眼一瞧,旁邊矮桌上還放著鳳冠。
‘是這裡要辦喜事?’
“好看嗎?”突然,身後有人說話,她驚嚇的回頭,是谷主。
“谷主,我……睡不著,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無意冒犯,還請見諒。”沈芳有些尷尬又有些膽顫心驚。
“想穿上嗎?你若是穿上了,一定很美。”谷主不理會她的話,伸手摸了摸嫁衣的衣袖。
“……,這嫁衣是很美,可我……。”沈芳低下頭,欲言又止。
“趁我的侍衛睡著,是想逃走嗎?”谷主揭穿了她。
“……,我真的很擔心家人,想要去找他們。”
“我說過了,去留都由你,不用跟我解釋,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又怎麼會在乎你的功夫呢。”
“我知道谷主是為我著想,可是我心裡很不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衝破穴道,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沈芳眼中有些含淚。
“我已經派家丁去附近找過,只發現幾具穿著黑衣的屍體,並沒有其他的,我想他們不會是你要找的人吧?”
“不是,那些是追殺我們的殺手。”
“為何會被人追殺?”
“這我也不清楚,經過此地突然間就有幾個殺手圍住我們,幸虧家人救了我,可是他們……”沈芳抹淚。
“我想你的家人應該沒事。”
“可我還是想快點找到他們,因為身有要事。”沈芳聽了她的話稍稍鬆口氣,但還是請求著。
“那你現在就走吧,只要你走得出我這萬蝶谷,我絕不阻攔你。”谷主的臉色陰沉下來。
“……,多謝谷主了,等找到家人,我再來向谷主謝恩。”沈芳說著就要起身離開,但感覺人輕飄飄起來,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倒在桌上,谷主詭秘的笑了笑,吹熄了蠟燭。
天剛亮,四爺就催促著眾人起身,吃了點乾糧後立即上路去尋找沈芳。沿著山道,放眼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
“皓辰,你還記得沈芳的馬往哪個方向跑了?”曹大人問。
“曹世伯,當時我自己也昏昏沉沉的,把她扶上馬後我就暈了,應該是順著山路跑了。”
“哇,這兒那麼多山路,它會跑哪一條呢?”春喜掀開窗簾看著。
“要不,我們分頭去找,總有一條是正確的。”皓辰說。
“那不行,大家不能分散了,這隻會越弄越麻煩。”老馬說。
“老馬說的對,我們也不能離開四爺。”春喜說。
‘到底那匹馬會把沈芳帶到哪裡呢?’四爺正想著,忽然雁子驕載著他拐進了一條窄小的山路,他沒有阻止,由著它繼續前行,寶柱、賈六緊隨其後。
“四爺,我們會不會走錯啊?越來越荒了。”寶柱問。
“不會,我信它。”皇上說著拍拍雁子驕的脖子。這條山路有些昏暗,賈六駕著馬車剛好透過,兩邊的樹木長得蔥鬱,快要將天都覆蓋住了。皇上十分警惕的掃視著周圍,頭一撇直盯著旁邊的草堆看,於是他下馬走了過去,蹲下身從葉子堆裡拾起一塊帕子,仔細翻看著,在帕角上看到繡著的“芳”字。
“走這條路,沒錯。”他將帕子放入懷中,立刻上馬前行。走了一段路前方又出岔口,他停下檢視,雁子驕毅然朝著其中一條路快速奔跑,而且越來越快,後面的賈六不停的揚鞭追趕。
“怎麼回事啊?幹嘛跑得那麼快?”春喜抓緊了扶手。
“可能發現了什麼吧,四爺騎的那匹馬名雁子驕,是從蒙古草原運來的,十分的野。”曹大人說。
“雁子驕?”老馬想著沈芳的別號,夜雁兒,不由得笑笑。
“是四爺取的,除了四爺沒人能馴服它呢,這會兒大概又發瘋了。”春喜邊說邊向外張望。雁子驕依舊沒命的奔跑,四爺只有拉緊韁繩,忽然它騰空躍起,跳過木柵欄,衝進了萬蝶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