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的速度最快,其實如此山崖,他依靠自己的身手,費些功夫也不難爬上去,只不過現在當然不能過多顯露自己的實力,小心立定站在一方大石邊緣,左手攀著崖壁,右手鉤爪再次發射。
一步步地攀緣而上,不時伸手幫助周圍的弟兄們,天空的悶雷聲不斷,燥熱的空氣就快讓底下的軍卒等不住了,不好的苗頭越來越明顯,必須要快一些了,一定要在大雨來臨前攀上山頂,然後才能給下面的弟兄們更多機會。
“大雨馬上就來,咱們加快些速度。”
趙楷下達命令,周圍的軍士們也知道情況微妙,都是血性十足的漢子,一個個使出全部的力氣,胳臂上青筋暴起,面部表情猙獰,這是對待過度用力的一種發洩和鞭策。
蟬鳴淒厲,有軍士一個不慎跌落崖底,竟然沒有哇哇大叫,嘴巴閉得緊緊地,眼眸死死地合上,不願給別人添麻煩。
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兩次,十多人均已到達了最後的一段路途,趙楷不時支援一下快要力盡的弟兄,言語上倒是沒有多說,所有人都紅了眼睛,為死去的兩個兄弟默哀的同時,更加瘋狂而絲毫不惜力氣,只是天色黑暗的緣故,所有人漲紅著的堅毅面龐並未顯露出來。
十二人終於站立在實實在在的地面上,只是一段喘氣的時間過去,便摘下腰間盤繞著的粗壯繩子,兩人一組緊緊地並兩根繩子,然後丟下一頭到山崖之下,供下方的軍士們攀爬。
滴答滴答的雨聲逐漸響起,由輕變重,老天爺的眼淚連綿不絕,而且是越來越猛了。
這樣的大雨有好處,也有壞處,當然壞處更多。
好處在於磅礴大雨的掩護下自己這一行人近乎不可能被發現,壞處就很明顯了,這樣的惡劣天氣,對於攀爬崖壁的兄弟來說,難度加大了一倍不止。
趙楷站在山頂,死命地抓住手中的大繩,只能祈禱好運了,莫要損失太多兄弟。
天地間的昏暗逐漸散開,雲層遮蓋著的大日並沒有停止輾轉的腳步,終究是從厚厚的雲層中放開對光明的束縛,雨簾子一刻不斷地垂下天幕,不給攀爬的軍士們留下任何喘息的時間。
終於有人陸陸續續地爬了上來,滿身的痠痛是四處碰壁而帶來的不可避免的苦楚。
其間有一些軍士在途中踏上溼滑的石壁,手上一個不穩,就直勾勾地掉落了懸崖,仍然是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他們走得很有尊嚴,至少對得起自己軍士的身份。
等到六根大繩徹底輕下來,所有活著的人盡皆到了山頂,近百名士兵就秩序井然地排成縱列,一個個地報數,來的時候一百人如今只剩下九十一人了。
留下了九具冰冷的屍骨給這處山崖,投出九十一位高傲的背影給這座山頂,活著的弟兄們繼續去完成他們的使命,靜悄悄地前進,默默地潛伏著,等待合適的機會朝著這處山寨的脆弱脖頸狠狠咬下一口,一定要將這些膽大包天的強盜連根拔起。
命令已經下達,一百名軍士已經在完成獨屬於他們的任務,所以斷然沒有計劃更改的可能,惡劣的天氣也不能阻擋進攻的步伐。
四百餘名軍士在各自的上官帶領下,適當拉開距離,卻又為互相照應而緊密聯絡著,不斷地清楚外圍留存的蝦兵蟹將,以及必經之地的隱秘哨卡。
還未到寨子門口,己方軍士就有受了傷的,這本不可避免,只是沒有想到代價會這麼大,許多隱秘的哨卡處的悍匪確實可謂勇猛出眾,最重要的是不怕死,一個個如毒蛇一樣,儘量消耗著四百人的勢力。
這裡的盜匪確實與眾不同了,趙平仔細地回想著收集而來關於此地的情報,他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一些難言的意味,因為當初各個盤踞在此的盜賊團伙基本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卻在一年之前突然成勢,沒有任何的預兆,相必是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大事,其背後隱隱藏著高人操縱的跡象。
這時他有些後悔為了士氣的考慮而衝動行事,甲子營在此處邊境上確實求不得其他軍隊幫助,相必對方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敢劫掠,應該再留些後手的,趙平心頭思緒翻湧,並不平靜。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四百人終於看到了木寨的輪廓,趙平打著不同的手勢,下達進攻的命令,沒有號角聲吹,只有雨點的滴答聲和軍靴踏步聲不絕於耳,給這副天地畫卷添上了難得的肅殺之意。
大雨瓢潑的時候,煙火訊號根本上不了天,又沒有號角聲響,趙楷只能派幾個人往前靠近寨子,時刻注意寨中眾人動作,等待著給對方出其不意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