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翎剎在身後笑道:“然後你們又要到哪裡去啊?”
白衣雪略一遲疑,說道:“我們要去往臨安府。”
莫翎剎跳將起來,跌足笑道:“哈哈,我也正要往臨安府去呢。”
白衣雪心中突的一下,說道:“你也去臨安府?你去作甚麼?”暗暗後悔自己一時多言,眼見天色漸曙,不覺加快了腳步。
莫翎剎笑道:“許你去,就不許我去麼?臨安府是你家啊?那你又是去作甚麼?”
白衣雪微一沉吟,說道:“我的一位……朋友,生了病,我們是去求醫的。”
莫翎剎一雙靈動的眼珠滴溜溜直轉,道:“原來如此,那我們結個伴兒,一同前往,路上大家也好有個照應,你說好不好?”
白衣雪微微皺眉,道:“這個……這個只怕……不甚方便。”尋思:“不知哪裡來的野丫頭,四處亂跑,到處惹禍,家長和師尊也不管束管束。”
莫翎剎俏臉一沉,大失所望,口中嘟囔道:“有甚麼不方便的?不是還有你兩位朋友麼?哼,出門靠朋友,說不定哪天你還要求我呢。不一起就不一起,我還不稀罕哪。”白衣雪只作沒有聽見,大步流星,拾級而下。
莫翎剎在身後跟了一會,忽然叫道:“喂,你走這麼快乾什麼,等一下。”白衣雪只好放緩腳步,等她趕上來。莫翎剎從腰間取出一件物什,遞到白衣雪的手中,說道:“這個你拿著吧。到了臨安府,你拿著它,可到熙春樓找我,你朋友的病,說不定我能幫上些許的忙。”
那物質地細密,觸手溫潤細膩,白衣雪低頭瞧去,原來是一件海東青攫天鵝環飾玉佩,斯時晨光熹微,玉佩膏脂皎潔,在他手中依然熒光瀲灩,實乃稀罕之物。白衣雪忙道:“此等稀罕寶物,我可不能收。”說著將那玉佩又交還與她。
莫翎剎輕咬朱唇,嗔道:“你為何不能收?你心底……定是沒有把我當作朋友。”
白衣雪道:“哪裡,哪裡,我心底自是當你作朋友,不過……此物如此……貴重,在下實在收受不起,還請姑娘收回。”
莫翎剎冷笑道:“收受不起?你這全是託辭罷了。好吧,你既然不稀罕,我留著它又有何用?”說著右手一揚,便將那玉佩向山谷之中拋去。白衣雪大吃一驚,右臂凌空一展,攥指成爪,一股真氣激盪而出,帶著極強的吸附之力,將玉佩生生地從空中吸了回來。
莫翎剎見他露了一手如此精妙絕倫的手法,禁不住在一旁大拍其掌,連連叫好,說道:“你年紀輕輕的,手上的功夫可真是很俊呢。哈哈,你到了臨安府,記得一定要去熙春樓,我請你吃飯,等到有空之時,你也教我兩手功夫,免得我平日裡淨被人家欺負。”
天色漸漸亮了,白衣雪瞧著莫翎剎一張英氣勃勃的面龐,心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欺負你?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反正我是招惹不起,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吧。”抱拳說道:“一定,一定。”
莫翎剎聽出他言語之中大有敷衍之意,雙眉一豎,嘟嘴說道:“你這人,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多個朋友多條路,指不定你到了臨安府,還要有求於我呢。”
白衣雪口中“嗯”、“嗯”數聲,抬眼見不遠處依山建有大片影影幢幢的建築,高低錯落,便是寂光寺了,拱手說道:“是,是。莫姑娘,千里搭涼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就此別過了。”
莫翎剎若有所思,說道:“好,你我後會有期。”
白衣雪見她俏生生地站在山道上,臉上難掩失望之色,心中忽地生起一絲莫名的悵意:“你我萍水相逢,只怕從此各自天涯,永難相見了。”說道:“後會有期。”轉身邁開雙腿,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聽得身後的莫翎剎說道:“白衣雪,到了寺中,和你的朋友儘快動身離開,我要燒了這個……淫窟!”
白衣雪停下腳步,駭然道:“燒了?”
莫翎剎道:“是啊。切記,進了寺廟以後莫要耽擱,儘快離開。”說罷轉過身子,疾步而去,身影漸漸消逝在了遠處的山道。
白衣雪心想以莫翎剎的脾性,一把火燒了寂光寺,也並非沒有可能,當下不敢耽擱,快步回到寺中歇腳的廂房,楊草正端坐在木椅之上,閉目養神,單刀擱置在腳邊。見到白衣雪回來,他站起身來,低聲問道:“兄弟,情況如何?”
白衣雪笑道:“楊大哥火眼金睛,此處果是妖氣重重,不宜久留。沈姑娘還好吧?”
楊草道:“她很好,一直在鄰室安睡。”
白衣雪道:“好,我們也不要等到天明瞭,這便動身。”
楊草也不多問,收拾好了行囊,白衣雪叫醒了沈泠衫,三人趁著晨光,悄悄地離開了寂光寺,沿著大路,向東行去。
走了約半個時辰,白衣雪隱隱聽到身後噼裡啪啦作響,扭過頭來,遠遠可見寂光寺的方向火光燭天,將半邊的天際映得通紅一片,宛若朝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