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翎剎見他不知為何,情緒忽然又轉為低落,急於討他的歡心,說道:“你的功夫那麼俊,也是尊師傳授的吧?”白衣雪點了點頭。莫翎剎道:“這就對啦,你功夫都那麼俊,那麼尊師的本領,定是舉世無雙了。你這麼好聽的名字,竟然也是他老人家給取的,尊師不是允文允武的儒俠巨擘,又是什麼?”
白衣雪不禁又點了點頭,笑道:“你的嘴巴抹了蜂蜜吧,真會夸人。”
莫翎剎用手擦了擦嘴,笑道:“哪裡呀?小女子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嘴巴上怎會抹上蜂蜜?”
白衣雪心念一動,道:“對了,山洞中的那些姑娘呢?”
莫翎剎道:“我將她們引到下山的山路,指了一條近道,讓她們下山去了。”
白衣雪抬頭瞧了瞧天色,說道:“哦,但願她們能早點平安回到家中。她們的父母雙親、兄弟姐妹,這些日子不見她們,想必心焦如焚,日夜難安。”
莫翎剎道:“你從哪裡得來的訊息,知道她們被關在後山的山洞中?”二人邊走邊談,白衣雪便將自己如何因趕路錯過打尖,而借宿寂光寺,如何撞破桃花僧欲行不軌之事,又如何從桃花僧口中,無意間得到了有女子被擄囚在後山等情,揀緊要之處,一一說與她聽。
莫翎剎聽完,恨恨地道:“我早就知曉,寂光寺是‘歪嘴和尚吹燈,一股斜氣。’這些個禿驢,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一劍一個宰了,方解本姑娘心頭之恨。”
白衣雪見她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心腸竟是如此剛硬,料想與桃花僧等人,有著深仇大恨,說道:“姑娘是本地人吧?這些和尚聲名狼藉,老百姓們對他們怨聲載道,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莫翎剎卻不搭話,問道:“你究竟將那桃花僧怎樣啦?他的師妹此刻可惦念得很哪。”
白衣雪想起山門一幕,禁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給他留了點終身的紀念,讓他長長記性。”
莫翎剎奇道:“終身的紀念?那是什麼?”
白衣雪伸出右掌,凌空輕劈一掌,笑道:“我……我讓他自己這麼一下子,自宮做了……太監。”
莫翎剎星眼流波,俏臉泛霞,心底雖然不太明白,但也知道絕非好事,掩口笑道:“你……你好……”腳下生風,疾步向山下走去,奔出不遠,忽地轉過身來,說道:“如此說來,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後,進的山洞?”
白衣雪笑道:“是啊,若不是姑娘引路,我如何能能找得到他們的幽窟?還得多謝姑娘你呢。”
莫翎剎笑吟吟地道:“是吧?那你該如何謝我呢?”站定了身子,語聲轉柔,招手道:“你過來。”
白衣雪心中疑惑,踏上兩步,來到她的面前,問道:“怎麼?”陡然之間,莫翎剎伸出手來,一聲脆響,“啪”的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白衣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做甚麼?”以他的武功修為,莫翎剎莫說打他一記耳光,就是想傷他一根汗毛,也無半點可能,只是她本來語笑嫣然,這一巴掌打得實在是毫無徵兆,太過突然,以致於白衣雪著了一記耳光之後,心下兀自難以置信:“她為什麼打我?為什麼?”
莫翎剎俏臉一沉,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打你啊?”
白衣雪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捂著發紅的面頰,只覺隱隱作痛,對方下手著實不輕,茫然道:“是啊,為……為什麼?”
莫翎剎道:“你既一直跟在我的身後,進了山洞,為何不早點現身?讓我……讓我受那幫禿驢一番……言語侮辱……你……你……”說著眼眶一紅,垂下淚來。
白衣雪本滿腔怒火,見此情景,頓時怔怔地說不話來。突然之間,莫翎剎放聲大哭,道:“你欺負我……嗚嗚嗚……你欺負我……嗚嗚嗚……”夜深山寂,哭聲響徹山谷。
白衣雪嚇了一大跳,趕緊鬆開她的手腕,哪知莫翎剎哭聲更響,他大感窘惶,說道:“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我哪裡敢欺負你呢?”
莫翎剎嗚咽道:“你就是欺負我了……欺負了……你怎麼還不肯承認?”
白衣雪哭笑不得,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耳際她的哭聲愈來愈響,心下不禁發毛,忙道:“好,好,算我欺負你啦,你不要哭了,我在此給你賠禮了。”說罷深深一揖。
莫翎剎啜泣道:“什麼叫算你欺負我?欺負……就是欺負了,算欺負……是哪門子欺負啊?……嗚嗚……”
白衣雪心想:“今晚招惹了這樣一位蠻橫無理的姑娘,當真是無處說理去。”是道:“是,是,在下不小心欺負了姑娘,望乞姑娘恕罪。”
莫翎剎雙腳直跺,哭道:“不小心欺負?嗚嗚……又是哪門子欺負?……嗚嗚……”
白衣雪無可奈何,一揖到地,說道:“在下白衣雪,今日得罪了莫翎剎姑娘,心中愧疚難當,不勝惶恐,若蒙姑娘寬宥,實是感激不盡。”
莫翎剎見他語氣誠懇,態度謙恭,瞬即破顏一笑,收了眼淚,笑道:“好吧,本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此原諒你啦。”她哭笑之間轉換自如,猶如傾盆大雨陡然歇止,瞬時晴空萬里,陽光普照,白衣雪不由地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踏步向前,順階而下。莫翎剎緊跟著他,說道:“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裡去?”
白衣雪道:“我還有兩位朋友尚滯留在了寺中,這便要去與他們匯合,儘早離開這等汙穢腌臢之地。”
莫翎剎道:“嗯,然後呢?”
白衣雪茫然道:“什麼然後?”心想我惹不起你,難道還躲不起麼,腳下不停,快步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