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方才那麼一鬧,場面有些尷尬,大帳裡的人都冷著臉不敢多說一句話。
正在這個時候,慈禧領頭從外面走了進來,大朵牡丹翠藍煙紗碧霞羅外衣罩在身上,鬢髮低垂斜插一枝翡翠鳳釵,肌膚如雪,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不愧是喝人奶保養起來的面貌,一點都不顯老,就算是和普通的年輕女子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慈禧身後跟著一位黃衣女子,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寰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身姿十分枯瘦,就好像一根早已被風乾了的火柴。
而不知什麼時候就靜立在一側的太監整個人卻是精瘦精瘦的,衣著一絲不苟的太監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彎著,正幫她們打起簾子。
我一面隨著眾人起來請安,一面暗暗想,果然是萬惡的封建社會,一個個人的奴性都這麼重。
慈禧一面坐下,一面笑道:“都起來吧!”
黃衣女子宛然坐在側首,對著榮壽公主笑吟吟道:“都說恭親王的長女最有咱們滿族女兒巾幗不讓鬚眉的風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榮壽公主含笑道:“妹妹過獎了,那些只是在民間的一些訛傳而已,當不得真,我的騎術跟滿族眾多親貴相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花拳繡腿倒還勉強算得上。”
我小聲道:“看她剛才那氣勢凌人的樣子,現在怎麼又這樣謙虛起來?”心中忽然覺得這些古人可比我們現代人能裝多了!跟她們比起來我們就是小巫見大巫!
志銳用胳膊肘輕輕杵了我一下,往我身旁更湊近了些,才小聲說:“她並非是謙虛,”我不解地看著他,他目光一轉,又道,“你可知坐在側首的那個黃衣女子是誰?”
我沒多想,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水,側臉隨口問:“是誰?”
志銳正了正坐姿,悄言道:“那位是副都統葉赫那拉•桂祥之女,葉赫那拉氏,滿洲鑲黃旗人,名叫靜芬,小名喜子,老佛爺的親侄女,皇上的親表姐,欽定的中宮皇后,其實你們選秀時就應該見過。”
我聽後,身子不受控地一震,手裡握著的茶盞差點沒摔在桌上,眼睛直盯著志銳,詫異道:“什麼?!”
志銳無奈的撇了撇嘴,聳了聳肩,“沒錯,就是她。”
我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頭笑靨如花的女子,心嘆,原來隆裕皇后就是她。
隨即又放眼過去仔仔細細地瞅了兩眼,默然地搖一搖頭,小聲嘟囔道:“不像,不像,除了枯瘦,簡直沒一個地方像的,至少……沒那些照片上那麼醜。”
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出神,慈禧突然朝眾人問了句:“他他拉家的兩個女兒在哪兒呢?”
志銳忙又用胳膊肘狠杵了我一下,我肩頭一陣鈍痛,這才反應過來,見子玉已經起身要過去,忙也跟了上前,隨後兩人一道跪在地上請安。
慈禧叫我們起了身,關切問道:“不日便要入宮,你們姐妹兩人在家中準備得如何了?”
我不作聲,怕說錯了什麼,卻實在難抑心中好奇,餘光總時不時的偷瞄著坐在側首的葉赫那拉•靜芬。
子玉彬彬道:“多謝老佛爺關心,奴才和妹妹在家中一切安好,諸事已經妥當,靜待老佛爺旨意。”
慈禧“嗯”了一聲,“如此就好,”輕蹙了下眉頭,又道,“哀家聽說前些日子他他拉家的小女兒從丈高的樹上摔下來了發燒昏迷了一天一夜,”說著,目光就向我投來,柔聲問,“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