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暗夜黑沉,有人在徹夜狂歡,車道疾馳,感受著刺激與心跳。而有的人,則在靜房獨坐,忍受著積久成傷的孤獨和寂寞。
程逸靠著牆,曲著腿,坐在房間的地面上,燈光昏暗著,身上那些青紫地掐痕在隱隱發痛,他彷彿習慣了般,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看著腳邊地一本書。
書已經被翻的很舊了,他靜靜地盯著書上的圖畫,那是一群孩子坐在書桌前上課的圖片。
程逸舔了舔發乾起皮地嘴唇,他已經差不多一天沒有進食過了,更別提喝水了。
他有些虛弱地站起來,挺拔瘦削的身形被淺色的毛衣籠罩著,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腳踝白皙帶著淺青色的血管脈絡。
修長的指尖輕撫著窗戶玻璃,窗戶外是鐵做的護欄。
長卷地睫毛下是雙琉璃般地雙眼,帶著不諳世事地純澈,清澈見底。
他微微向前,把臉緊貼在玻璃上,雙眸靜靜地看著護欄間隙外地世界,眼神亮的出奇,不放過眼前閃過的一絲一毫。
“叮~”,門外熟悉的搖鈴聲響起,程逸像只受驚的貓兒,迅速收回了剛才的動作,直直地站在那裡,微低著頭,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襬。
女管家衣服上的鈴鐺愈發清晰,開了門後,房間昏暗地光線被逐漸照亮。
程逸在黑暗裡呆久了,被突然的光線刺的很不舒服,許久才適應了之後,才逐漸看清來人。
女管家開門之後就走了,高大的男人揹著光站在門口,程逸看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欣喜,放鬆了有些站著有些發痛的身體,輕聲地朝著男人喚了聲:“謝叔。”
謝行履一進門就看見了站在牆邊,身姿如竹的少年,滿含著信任與親近的眼神直直的看著他,讓人一眼就看到底的單純,骨子裡至始至終和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壓下眼神的晦澀難辨,謝行履走進屋子,靠近少年才看清了青紫地痕跡。明明是個半大的男孩了,卻被養的溫順的不符合常理,絲毫不懂得反抗。
謝行履做了個手勢示意程逸坐下,待少年坐下後,他從身邊的袋子裡拿出一壺水示意程逸喝下。程逸接過水喝下,乾澀地嘴唇才恢復了潤澤。
謝行履繼續從旁邊的袋子上,拿出幾盒膏藥,盒子邊角有些凹凸。這是他拿著藥,被謝素髮現時她竭斯里底地朝他吼叫著,發著瘋地將袋子扔在地上弄出的痕跡。
謝行履一臉平靜地開啟藥,在程逸青紫的各色痕跡上塗抹著,那些新出的傷痕地下有著淡淡的陳舊地痕跡,那是多年來新傷舊傷不停的疊加所造成的。
程逸似乎毫無察覺,安安靜靜的低著頭,看著謝行履一如既往地幫他塗著傷藥。
似乎是察覺到了面前男人的情緒不明,程逸以為面前的人是因為他的傷而心情不好,眼眸微動,輕聲地對著謝行履說著:“謝叔,我不疼的。”
謝行履的動作一頓。
程逸沒有看見他有些發抖的手,只是在自顧自的說著:“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受傷了,謝叔就會來給我上藥,這樣我就可以見到你了。”
低著頭上藥的謝行履,聽見少年的低語,突然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出房間。
程逸有些不解地看著男人突然的動作,連忙出聲:“謝叔,你忘記了,你還沒有問我原因,這次讓母親生氣的原因……”
語氣越說越低,有些焦急,帶著幾分執拗。
謝行履背影微頓,他停在門口,轉身看向程逸。少年的身形和多少年前的那個寡言少語的幼童重合,像只被關在籠子裡的鳥,溫順怯弱。
謝行履終究是無聲的嘆了口氣,像過去很多年裡,無數次的重複上演的劇情,他目光看著程逸,微微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為什麼?
他無法言語,這是他與少年的交流中做出的最多的動作。
多少年來少年回答了許許多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