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韶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只得選擇相信。她心裡也清楚,剷除了落燕島,天家的第一件事怕就是對魏王府下手。
當日趙王帶來噩耗,魏謙遊顧不上多想便乘船出海。在船艙中左右睡不著,便拿出此事來反覆琢磨。
旁的沒想出,倒是想起趙王從未見過瀟湘吟的。順手將瀟湘吟在桌上一磕,魏謙遊心裡便有了分寸。
能做出以假亂真的瀟湘吟,絕不會是趙王的手筆。當時他只懷疑是魏曦嬋,但瀟湘吟其中做工何其精妙。若非有真品對照,怕是魏曦嬋也難能做到。
回來的這一路,又聽魏茵茵講述困在地宮的那一段。被魏友善從地宮救出來瀟湘吟便遺失了,魏友善也曾暗中找過卻是一無所獲。別說是魏謙遊,怕是每人會相信二叔等人敢將瀟湘吟私藏下來。
什麼池神,虧得茵茵能相信,不過是魏曦嬋回去取瀟湘吟,怕被人發覺便破壞了地宮大門的機關,碰巧叫茵茵撞見才裝神弄鬼罷了。
看來魏曦嬋是打定主意,要依附於太子了。目的也好理解,魏友善要娶魏茵茵,她作為落燕島的少夫人或許會坦然接受,無奈她卻偏偏成了落燕島從未有過的先例——作為少夫人偏偏對少島主動了心的。
如此,魏曦嬋自然要報復。不論是落燕島還是魏王府,理所應當都成了她的報復物件。
每每想到此處,魏謙遊就一陣失笑。一來一回花的時間可不短,魏曦嬋又能做到不被任何人發覺,還真是難為她了,受了情傷的女人還真是嚇人的。
想明白了這一切,魏謙遊猜測若是魏曦嬋欲幫太子對付落燕島,多半會將完整的佈防圖描繪出來。是以一下船,他便隱瞞了已經回到中土的實情,再特意安排魏茵茵出現在人前。為的便是吸引太子的注意,給蘇漪桐一探究竟的機會。
見蘇漪桐真將佈防圖取了回來,魏謙遊一陣後怕。趙王帶著偽造的瀟湘吟告知他假訊息,多半是得了太子的授意。而太子讓他前去落燕島的目的,也正是魏謙遊後怕的理由。
只是太子千算萬算,總是沒算到他爾時失了方寸,竟敢一人前去落燕島吧?好在也正是他失了方寸,才沒叫魏王府所有人陪他一起葬身東海之中。
聽魏謙遊說了這許多,雲韶略顯心安。見他那副自信的形容,便覺一切情況都還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蘇漪桐問道:“如今姐夫卻準備怎麼處理這圖紙?沒了這圖紙,中土未必會贏得此戰,似乎也不是姐夫的初衷。”
雲韶哼鼻道:“打不贏也是活該,誰叫堂堂太子看著人模狗樣,心裡卻憋著壞呢。”
蘇漪桐不管不顧,姐姐既說了也跟著附和:“還有趙王也是,分明姐夫和銘釗都與他矯情頗深,竟不暗中提醒一聲,只顧著自己謀得太子的信任。”
“爹爹,快想法子將友善藏起來,方才我們在外面遇上了趙王,他多半是察覺友善的身份了。”魏茵茵也不敲門,徑直跑進來急聲道。
魏友善則表現得全然不在意:“發覺便發覺了,本座為何要躲他?”
蘇漪桐見得來人有些懵:“晉晉晉……晉王?不對,魏友善?”
魏茵茵本想叫魏友善閉嘴,但見爹爹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稍定,起了完笑的心思。
“漪桐姨母還不知道,如今友善已經是我的夫君了。友善快來,隨我一同拜見漪桐姨母。”魏茵茵招手示意。
就同她料定那般,魏友善假裝沒聽見,讓她的話不見半點回聲。
魏茵茵也不逼迫,只是嬌笑著跑到雲韶身前:“孃親,友善方才說……”
“小侄拜見漪桐姨母。”魏友善像模像樣的躬身行禮,而後咬牙切齒的瞪了魏茵茵一眼,心裡百般不快。
雲韶嘴角抽了抽,勸道:“沒人說你怕什麼,但你總得替茵茵考慮著不是?這幾日先避避風頭,有人來找自有孃親替你們當著。”
魏茵茵剛要搭話,卻發覺雲韶這話是對魏友善說的。
魏友善方才一聲岳母,如今又看在魏茵茵的面子上喚漪桐姨娘,讓雲韶甚是開心。故此將茵茵託付給他也算放心,便坦然以岳母的身份自居。
魏謙遊枕著雙手向後一仰:“避風頭就不必了,趙王知曉他身在金陵,太子卻未必會知道。”
“為什麼?”蘇漪桐著急問道,她剛幫著姐姐責備趙王來著,姐夫這樣說不是打她的臉嗎?
魏謙遊笑而不答,思緒又回到宴請趙王那日。
猶記得他情急之下,便要孤身去闖落燕島。趙王口口聲聲說,要到軍營點兵隨他同去的。雖不排除逢場作戲的可能,但當時他若點了頭,趙王又該如何?
或許會隨意找個藉口,例如被太子剝去了兵權如何。若當時只看到趙王眼中的堅決,魏謙遊並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好在,趙王眼底藏著的擔憂和歉意沒被他忽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