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俯首痛苦問道:“我定是能將你安然救下的,你何苦做這等傻事。”
雲韶臉色已顯蒼白,卻是笑道:“還說我做傻事,你才是真傻,看不出胡楚在拖延時間麼?若是驚擾了清風寨眾人,你那般心慌意亂的,又怎麼走得了?到時你落到了胡楚手中,他自不會對我如何。但沒了你,我獨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魏謙遊連連搖頭:“少說些,我這就送你去醫館,你若是出了事,我之前的允諾可就不作數了。”
雲韶玩笑道:“前些日子剛出了一回血,這次又落了一遭,當真是虛弱了些。我先睡上一會兒,到了醫館你再叫我起來。”
魏謙遊因心慌有些語無倫次:“不,不能睡,醫館很快便到了。”腳下再加幾分速度,道旁的景物都似是連成了一條線。腿上傳來撕裂般地痛感,魏謙遊此時卻渾然不覺。比起心中滴血,那些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到了醫館門前,魏謙遊卻不敢放鬆。將雲韶放下扶著站穩,魏謙遊重重地拍上醫館大門。
拍了許久,才見一位老人慵懶地隔著門板道:“今日醫館關門了,若要看病,明日請早吧。”
魏謙遊高聲道:“請大夫發發善心,內子怕是等不到明日了。”
聽魏謙遊說的如此嚇人,老人懷著一顆濟世救人的心思,開啟屋門將二人迎至屋內。
“魏道長,尊夫人這是……”
魏謙遊哪顧得上解釋,只不斷哀求道:“請大夫救救內子……”
老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雲韶的臉色,便知道是出血過多所致。讓魏謙遊將雲韶扶到榻上,自己轉到藥房去取藥。
魏謙遊連點了雲韶幾處大穴,焦急地向藥房處張望。大夫取藥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若不是雲韶尚能提起抬手的力氣攔著,魏謙遊怕是已經去催促了幾次。
大夫再傷處塗了些草藥,魏謙遊識得幾種,師父在天靈山上就種了不少。只是師父傳授醫道時,他不上心只學了些皮毛。若是今日之事出在自己身上,他自己包紮就是。可換了雲韶,他卻不敢死馬當活馬醫。
老人處理了傷處後,緩緩道:“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老朽給尊夫人開張藥方,只要精心調養著些,便算是盡了人事……”
魏謙遊接了藥方,連連道謝。聽得老人所言,心卻是狠跳了兩下。什麼叫盡人事?不過是出了些血,便要聽天命了嗎?
雲韶安慰道:“血已經止住了不少,你不必憂心,隨大夫去抓藥吧。”
只是雲韶此時氣若游絲,饒是以魏謙遊的耳力,也要湊近些才能聽清。
老人聞言嘆息搖頭,一刀割在動脈上,血哪有這般容易止住的。只是若要再向先前那般流,別說你時日無多,便是掰著手指數,也沒多久活頭了。
“黨參、黃芪、枸杞、熟地、當歸……”大夫每抓一味藥,魏謙遊都默默記在心中,生怕出半分紕漏。好在都只是些補氣血的藥物,沒其他別的症狀。
老人又囑咐道:“如今血已經止住,缺的便是調養了。近日尊夫人身邊最好時時有人照顧,萬不可勞累,也不可多做走動。”
魏謙遊連聲道謝,擱下了診金,又將雲韶輕輕抱起。此時雲韶已經昏昏沉沉地睡去,魏謙遊心裡發急,卻也不敢驚擾了雲韶。只得不是探探雲韶的鼻息,若發覺呼吸正常,便能得片刻心安。若是雲韶呼吸稍弱半分,心便要提著半天不肯放下。
魏謙遊熬了藥,勉強喂進去了些,嘆息一聲。這已經不知道是他說的第幾個何苦,看著雲韶不帶半分血色的睡顏,苦撐了三日的魏謙遊,忽聞一陣異香入鼻,俯在榻邊昏昏睡去。只是面上依舊緊繃著,睡得並不安穩。
溫玉博憂心道:“你這東西,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
欒鳳冷哼一聲:“說你孤陋寡聞,你就老老實實的忍著。我們萬毒閣的東西,又怎是尋常的迷香比得上的。其中還加了些安神香,不光能讓魏謙遊好好睡一覺,還能讓小姐好受些。”
溫玉博這才鬆口氣,心中卻是不解。聽說四師叔也與他們交過手,卻是沒費多大力氣就折服了眾人。九師叔的身手明明不在四師叔之下,又有師孃助陣。就算是進了人家的地盤,贏得不輕鬆,也不至於兩人都傷成這般。
大夫後來又看過,九師叔那雙腿,怕是要恢復之前那般,沒個把月是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