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接待的第一批遊客是北京來的兩對年輕夫妻,和徐澤遠的年紀不相上下,院落的一層有一間公用廚房,可以自己買菜烹飪簡餐,他們意外於這樣一個僻靜小鎮還有如此別緻的小院,儘管那時南方已興起民宿文化,只是一屋打理的更乾淨、方便、現代化。傍晚,他們閒逛了一天後, 買了澱裡的魚和藕,自己料理,伴著滿院的花香和晚霞享受美食和甜淡的時光,徐澤遠送了他們一壺春茶,於是五個人攀談起來,徐澤遠大體介紹了西河澱的水系和徐家鎮歷史淵源,遊客聊起了旅行心德,還有北京的發展,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和消費理念。提起北京,徐澤遠突然覺得那個城市已經變得有些陌生,僅僅是一座承載過他的拼博和熱戀的城市,且終將與自己絕別而一去不返,可他對她又有著千絲萬縷的依戀。得知徐澤遠在北京讀書和工作過,幾個年輕人便有了更多的話題,經濟、金融、旅遊、娛樂、生活,如何打拼,如何消費,天涯海北,無所不談。第二天,旅客離開前和徐澤遠互留了聯絡方式。
圓滿的完成了第一單生意,徐澤遠對這個祖屋的經營和將來的生活似乎有了些不同的思路。阿闖入了賬興沖沖跑到徐澤遠面前一副大獲全勝的樣子,
遠哥,這錢也太好賺了吧,一間房120,一年就十多萬呀! 他應該叫徐澤遠叔,可他更喜歡江湖上的稱兄道弟——顯得親近。
你怎麼算的?
一間房一天120,4間房,再乘以365天,乖乖,一年17萬多的進賬呀。阿闖數學學得不好,可按著計算器的指頭上下翻舞,十分敏捷。
扣除水電費了嗎?知道淡旺季嗎?房屋空置率呢?我回來總要住一間吧?還有你的工資呢?對了,維護也是要花錢的。
阿闖被問得一驚一乍,
這麼麻煩。
賺錢還有不麻煩的?
你好好想想,把這些都算清楚了。
那我可算不清楚。
先把房間打掃乾淨,晚上我教你算賬。
打掃就打掃,算賬我就不學了。阿闖想腳底抹油。
回來,你要學得快,以後,我都交給你打理。
真的?讓我當老闆?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能多拿工資不?
讓你拿大頭。
哥,我學,你說什麼我都聽。
隨著建設正式竣工、遊客們陸續湧來,鎮上的人們從開始的觀望,到效仿徐澤遠的做法,有的也開起了家庭式小客棧。凡登門討教的徐澤遠知無不言。
這個春、夏徐澤遠過得十分充實,阿闖則把打架的力氣全部消耗在一屋上上下下的打理上,盡心盡力。鎮子熱鬧起來了,專程遊玩或途經中轉的年輕人們,穿、戴著戶外的衣帽踏在鎮子的青石板街道上拍攝街景,泛舟在波光粼粼的澱水上採荷戲漁,生氣勃勃的帶動著徐家鎮的人氣和經濟收入,給這一方土地注入了新的文化。
一屋幾乎每天都有遊客光顧,房間不多,阿闖機靈又嚐到了賺錢的了樂趣,一個人便能應付。徐澤遠到清風寺和不悟辭行,他打算也去四處走走。南來北往遊客說旅遊的目的是為了找到自己,而徐澤遠受到的啟發卻是,也許上天眷顧,或許能和林近溪在旅途中重逢。此時的清風寺可以用香火鼎盛來形容了。接待徐澤遠的是道乙,
師兄,師父閉關了,不見人。此時道乙謙稱徐澤遠為師兄,不悟給徐澤遠做了三皈,便也是徐澤遠的歸皈師了。
閉關?這麼忙的時節,閉關?徐澤遠看了看寺裡川流不息的遊客和側院內尚未完工的寮房擴建工地。
哎,香火太盛也有煩惱。
什麼煩惱?
師兄託人從山下運上來的磚瓦、鋼材都堆在那兒了。
怎麼不開工,不是說要擴建寮房,給打七的居士住嗎?
法會不辦了。
為什麼?
依我說,就是來的人太多了,大呼小喝,吵吵嚷嚷,好多來找我們算命的,還有女菩薩拉著師父照相的,師父走到哪跟到哪,稻子也不敢去收了。罪過罪過。
徐澤遠看著道乙滿腦門的煩惱忍不住笑了,
道乙法師還會算命?給我也算上一卦。
阿彌陀佛,我只懂因果,哪懂算命。20歲的道乙,純靜的像13、4歲但沒有叛逆期的大人,
徐澤遠笑得更甚,見道乙有些慍氣,方儘量收了收嘴角,
道乙法師莫要煩惱,師父能想出好辦法來。
師兄找師父有急事?可寫了便條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