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倒是不以為意，權當是真話聽著，不質疑，亦不反駁。而是一邊點頭，一邊“嗯”了一聲。
他若是說些什麼還好，至少，還能夠知道如何應對。偏偏，他什麼都不說，神色又是淡淡的。早已準備好了若是凌初追問下去要用什麼說辭遮掩過去的冒牌貨，反倒是一下子亂了陣腳。
一個“嗯”字，他判斷不出凌初到底知道多少，而自己又該說到哪個地步。說淺了，反而會讓對方追問下去；說深了，萬一是自露馬腳呢？在這種不知對方深淺的情況下，讓他不敢貿然開口。
然而，他越是糾結，凌初那雙直視著他的雙眸，越是讓他更加捉摸不透。
明明是淡然的目光，沉靜且平和，卻讓他莫名地感覺自己彷彿要被灼穿一般的感覺。似乎，有一種被看透的錯覺。可偏偏，又是那般毫無殺傷力的古井無波。
不由自主地，目光閃避了一下。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恭謹地一拱手：“弟子既為一城之主，就定會護城中百姓無恙。弟子不敢說愛民如子，這麼多年來也是一直盡職盡責。時時不敢忘師門教誨，刻刻警醒自己千萬不能做有辱師門之事。”
呵！呵呵！呵呵呵！眸中深藏的笑意，玩味至極，風傾顏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假貨雖說也是個煉藥師，卻實實在在並非藥宗弟子。呵呵，竟還在這裡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不會做有辱師門之事！臉不紅，心不跳，還言之鑿鑿的！呵，可真是活久見啊！
至於“愛民如子”和“盡職盡責”？就更扯了啊！哦，不對！盡職盡責，倒是有，為魔修盡職盡責唄！愛民如子，嗯，愛民如棋子！置陽城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將他們變成一個個沒有靈魂的武器！還真是可惡！可憎！可恨！
身為一個醫者，就像當初反對生化武器一般，風傾顏對利用異形獸這件事，嗤之以鼻，憎惡不已。
不過，她也更加好奇。火系靈師倒是不少見，煉藥師可不是土豆白菜，遍地都是！魔修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位煉藥師假扮陽起的？若非是使用了什麼秘術，改變了身形、樣貌和聲音，想要找一位這般相像的，恐怕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吧？
這件事牽扯到了魔修，而且遠比她原本想象的還要棘手得多。若是魔修只站在背後，倒是好說。畢竟，遠水接不了近渴，他們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手，魔修恐怕也來不及派人過來。但是，很顯然，這城主府中，有大量魔修之人。下午見到的那個黑衣魔修，剛才府門外的那兩個魔修守衛，肯定，還有不少人以各種身份隱藏在城主府的各個角落之中。
晚上的行動計劃，看來得改上一改了。至少，得讓這府中的魔修們，沒有精力和時間出去給她添亂才是！
眼簾微微輕垂，清澈的瞳中，閃過一抹銳色。
默不作聲地聽了一番信誓旦旦的鬼話之後，凌初一撩袍擺，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