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綰搖頭:“我是說,還是我親自去找仲寧吧!”
“早前他答應過我和謝忱,如果我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只管去找他便是。”
“可姑娘從前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人!”
玉濃下意識的回著話,忽然就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交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來我往,才能長久。
像玉濃與玉棋這樣始終侍候在燕綰身邊的人,都不曾聽過仲寧的名字,可見燕綰與仲寧之間的交情有多麼的岌岌可危。
翌日清晨。
燕綰帶著兩個丫鬟,自後門離開了家。
錦官城的冬日比別處來的要更晚些,路旁的桂花樹還掛著花蕊,些微的香氣在雨幕的覆蓋下,最是容易忽略。
綿密的雨絲落在油紙傘上,沙沙作響。
玉棋將手中的油紙傘往燕綰的方向傾斜了許多,小聲問道:“姑娘,這會兒雨一直下也不見停的,那位仲寧少爺還會待在巷子裡嗎?”
醉扶歸後面的巷子又窄又小,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的。
燕綰笑了下:“仲寧可不喜歡別人叫他少爺,他說那是在諷刺他,等會兒見到他,你可不要再那樣叫他了。”
至於玉棋的疑問,她沒想直接回答。
等到了地方,見著了人,玉棋的疑問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醉扶歸是如今的錦官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便是大清早的時候,酒樓的大堂之中也已經有了不少人。
當然,真正奔著喝酒來的人,並不算多。
大多數人還是為了大堂裡的說書先生。
從前的燕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沒有聽過這些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不過謝忱與仲寧都曾將這些故事抄寫成話本,送到燕綰的面前。
然而她一本也沒看就是了。
從醉扶歸的門口路過,來到轉角的地方,便能看到一條黑黝黝的小巷子。
一眼望不到底,只有滿目漆黑的小巷子。
前些日子的錦官城,天氣始終都是晴朗的,綿綿雨絲是今日清晨才落下的,可她們眼前的巷口不知怎的,就已經有一大灘灰黑色的積水。
半是汙水,半是說不出來歷的汙穢。
眼看著燕綰拎起裙襬,就要蹚過積水往巷子深處走去,一旁的小乞丐忽然湊了上來。
“燕姑娘快打住,別往裡面走了,我們大哥在醉扶歸等著您呢!”
小乞丐臉上抹著灰,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像是從臭水溝裡竄出來的老鼠。
玉濃和玉棋都被他嚇了一跳。
兩人抬起手,想要說些什麼,但礙於燕綰在場,又將話給收了回去。
燕綰的目光落在小乞丐單薄的衣服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手心裡的銀製戒指已經帶上了她的體溫,暖意卻未曾到她的心底。
她頓了頓,從荷包裡拿出兩顆銀瓜子,遞給了小乞丐。
“你拿去謝家當鋪換成銅板,給自己添件厚衣裳,錦官城的冬天雖然算不上冷,但你這麼點衣服也是受不住的。”
小乞丐呆呆的看著手心裡的銀瓜子,再一抬頭,燕綰幾人已經進了醉扶歸。
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又扯了扯衣領,想著自己這身衣服怕不是叫燕綰誤會了。
可他過來之前,是在搬磚做廚房,穿的破爛一些也是應該的呀!
這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小乞丐將銀瓜子揣進了懷裡,大不了等燕姑娘出來的時候,他把銀瓜子再還給她就是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