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宇之前也有登臺表演的經驗,但那是樂隊,和朋友們一起,而且臺下就幾十人。現在他一個人面對500多號,心跳不斷加速。
手心裡有好多汗,他在褲子上擦了擦。
楊震宇的左手在琴絃上滑動,第一個感覺是硬。
琴絃好硬。剛才方巖彈琴時,琴絃像是輕柔的棉線,軟到不行,可現在,琴絃卻冰冷、堅硬,像是很難按動。
“不能,丟人……現眼。”他默唸。
雖說是唱《藍蓮花》,但楊震宇想先露一小手,彈一段solo。
Solo就是獨奏。現場只有一把吉他,彈什麼都是solo,但一般來說,solo是專指樂隊中某一個樂器的獨立演奏。比如在一首歌中間,貝斯、鼓、鍵盤都放低音量,只有吉他自己彈了一大串長長的旋律,突出自己,就叫solo。
楊震宇彈了幾個小節,越彈越慌。吉他的聲音小,單薄,還經常彈破音、彈錯音。他彈得很快,但吉他的聲音……他自己都聽不清。
因為人群的嗡嗡聲太大了。楊震宇剛一彈琴,就覺得,現場的噪音好大。空氣的聲音,路燈的聲音,人群的雜音,還有說話聲。
“聽不見~~!”
“大聲一點兒好不好啊!”
觀眾們傳來幾聲吆喝,似乎有些不滿。
楊震宇更慌了,他想了想,啪的一下開啟音箱,把電線插進了吉他。幾聲噼啪、嘶嘶的電流聲響過,吉他的音量大多了。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畏懼地看著人群,低頭彈琴。
幾個流暢的音符從音箱裡飄出,依稀就是藍蓮花的旋律。可這聲音太難聽了,又幹又薄,還有一點浮躁,每個音都不穩定,顯得很匆忙。此外,他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喀嚓……”
楊震宇手裡的撥片飛出去了。
撥片(Pick)就是一個硬幣大小的薄片,一般是三角形,用塑膠、金屬做的。用撥片撥絃,更省力,音色也更明亮。撥片拿在手裡,要不鬆不緊。緊了太僵硬,鬆了……嗯,就會掉地上,或者飛出去。
撥片飛到了短裙萌妹子的腳邊。這妹紙生生憋住笑,撿起來,遞給楊震宇。
“笨蛋……”
人群裡傳出好幾處笑聲,像幾個清脆的耳光。
丟撥片,是腦殘級的失誤。楊震宇臉上無光,拿著撥片,往回走。腳下是盤在地上的一團電線,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穩住身體,臉色煞白,一臉驚恐地看著方巖。
觀眾們有點坐不住了。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人是幹嘛的?”
“逗逼吧?”
“那個帥哥為什麼不彈了。”
……
“別緊張,彈慢一點。”方巖又拍了拍他,小聲說。
“哦。”楊震宇答應。
觀眾們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而且不是稀稀拉拉的,十分熱烈。楊震宇抬頭一看,方巖正站在一邊,帶大家給他鼓掌。
雪中送炭。一點點鼓勵,就能燃起他的信心。楊震宇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巖,走到麥克前,說:“額……大家晚上好。”
“哈哈。”一個女生笑了。
“咳咳。”楊震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繼續顫著聲音,說:“下面,我來演唱一首許巍的《藍蓮花》。”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