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印央起身,一手託欒喻笙的腳掌,一手扶他的膝蓋,幫他做“空中踩腳踏車”的動作。
僵了一晚的肌肉開始抗議,一股抗力同印央作對,他大腿根的軟肉輕微發顫,連帶著軟綿綿的小腹也抖了抖。
按摩完腿腳,印央又握著欒喻笙的雞爪手掰了掰:“看,不謹遵醫囑做康複訓練,指關節都攣縮了,本來每天按摩幾分鐘就能保持的事。”
睨一眼自己伸不開的廢手,欒喻笙洩氣地撇過臉去。
手部複健已經進行一月有餘,奈何木已成舟,單靠康複訓練那些個動作,很難恢複了。
揉熱了他的手,外送也到了。
印央拎著一大袋用品回到臥室,一一掏出。
護理墊、紙尿褲、尿袋、導尿管、無菌濕巾、爽身粉……欒喻笙的餘光將那些東西細數,喉結滑動,有些不安地吞嚥著,她每掏出一樣,他的尊嚴便撕下一層。
索性,他深深閉眼,一切交由她定奪。
將欒喻笙翻身側臥,印央麻利地在他的身下鋪好護理墊,再將他翻成正面朝上,褪去他的兩層安睡褲。
味道難免沖鼻,他昨天進水少,棉絮上只有一小塊焦黃騷腥的地圖,安睡褲的後側沾著稀稀拉拉的髒汙,看來,昨日的針灸效果顯著。
捲起安睡褲丟進垃圾桶,印央暫時沒給欒喻笙包東西,她託著他的背慢悠悠地扶他坐起來。
公寓的床不像欒喻笙家裡的床智慧,床頭能根據他的需求,十五度十五度地升起,以減輕體位性低血壓帶來的不適。
因此,盡管印央慎之又慎,欒喻笙仍眼前一黑。
天旋地轉間,他的腦袋死氣沉沉地垂在她的肩上,腰腹無承託力,整個人軟在她的懷裡。
“呼……呼……”
他難受得喘著氣,胸口急急起伏。
耳內盡是嗡鳴,震得他眉骨發麻,約莫十分鐘,聽力才逐漸恢複正常,眼前的黑幕如煙消散。
身子爽利了些,欒喻笙這才感知到,印央正在摁壓他頭部和頸部的穴位,讓他的頭暈目眩盡快消退。
他按兵不動,貪戀她指腹的溫柔。
“好些了嗎?”印央手指都摁酸了,歪著頭端量欒喻笙的臉,“欒喻笙,你暈死過去了?”
他不願睜眼,面無表情彷彿真的昏迷過去,片刻,啞聲道:“再兩分鐘。”
印央噙著欒喻笙的耳垂磨磨牙,待他的耳廓騰升緋色,才得意地收緊懷抱,繼續按摩。
忖量著差不多了,印央手握成空拳在欒喻笙的後背輕敲,耐心地自下而上,反反複複,幫他咳出淤在肺裡的晨痰。
她讓他自己試著坐穩,奈何他頸部以下癱廢,且左手徹底報廢,面條似的東倒西歪,印央只得作罷。
扶著欒喻笙躺倒,印央才空出手來在輪椅上鋪一張護理墊,將他抱上高背輪椅,推進了洗手間。
將他轉移上馬桶,她一手摟著他的腰身,讓他完全倚靠她坐穩,一手在他的腹部打圈,加速他腸胃的蠕動。
久坐堆積而成的贅肉在她手掌中纏綿,他的腰際線,印著淡淡一圈安睡褲勒出的紅印。
“噗通”幾聲後,不再聽見水響。
印央摁下智慧馬桶的沖洗鍵,替欒喻笙洗淨汙穢,抱著他回到輪椅,再推他折回床鋪。
抱上床,撲一層爽身粉在他寸草不生的“黑森林”,做好消毒措施,給他插上導尿管,穿好衣褲,按頓在高背輪椅上。
印央連男士拖鞋都買了,包腳款的,保護欒喻笙的腳趾不因磕碰而損傷,她拆了包裝袋,套上他松垂的一雙癱腳,把他的左右手都安置在扶手上。
全程,他垂斂眼眸,安靜得令她有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