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紙板般單薄,脊骨凸出,每順一下,她都能感到根根骨頭劃過手掌。
“不餓也要按時吃飯。”印央偏頭,小聲囑咐,“多吃一點,長點肉才有好的抵抗力,不然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的,一泡尿都能把你弄死。”
話糙理不糙。
鼻息噴灑在欒喻笙的耳廓,他頸側的血管被她撬起,他徒勞地掙紮幾下,最終將臉扭向她的反方向。
印央襯衣的質感順滑,她沒噴香水,洗衣液的清香恰到好處,欒喻笙偷偷細嗅,自甘沉淪。
一下一下,她紓解他僵硬的肌肉,從腰部往上。
按摩到肩胛骨時,欒喻笙忽然冷吸一口氣,他無比剋制,可兩人間貼面抵耳,印央聽得清楚。
“疼了?”她解開他領口的三顆紐扣,把襯衣的後衣領往後撤,露出他的肩胛骨。
凸出的兩塊骨頭的表面皆暈開不健康的紅。
“都壓紅了,欒喻笙。”紅色燙眼,燙得印央心口火辣辣的疼,她指腹輕柔地將其觸碰,慢慢揉開那兩團紅。
於全癱病人而言,除了下肢骨節突出的部位,比如足跟、尾椎骨等,肩胛骨也最容易壓出褥瘡來。
印央輕聲耳語:“今天坐了多久?”
欒喻笙啟唇,停頓了一秒:“八小時。”
他少報了兩個鐘頭。
“真敬業啊,欒總,不要命的那種敬業。”印央嘲笑,韻味回蕩在口中卻是苦的,她每揉一下,他即便隱忍,也不可剋制地肌肉猛抽一下。
欒喻笙傷在了頸椎4、5截,肩胛骨附近,他存在感知,感覺得到痛。
壓難受了,卻無法自己緩解,只能忍受。
如此一琢磨,印央心裡的疼惜之情,就好比濃墨滴在水中,一圈圈暈染擴大。
此刻,對他的憐惜戰勝了“殘疾”在她心頭常年籠罩的陰霾,她一時竟忘記了去介意。
手下的力度又放輕了幾分,印央苦笑:“欒喻笙你忍者啊,怎麼這麼能忍……”
可不是。
不然那數千個被愛與恨熬煮滾燙的夜,他溺在身體的虛無中,如同活死人,枕著他們的合照,枯望著天花板,不能忍,又怎能獨自捱過去?
“說吧。”
欒喻笙良久才開口,低磁的嗓音有一種平靜的無望。
“說什麼?”印央被問愣住。
喉結滾動,他佯裝運籌帷幄,淡然問:“缺錢了?公寓太小住不慣?還是想演女一號?”
似乎她的一切全數被他洞悉。
“你……什麼意思?”印央隱約聽出幾許深意,還沒細想,欒喻笙的低喃如沉煙吹來。
他說:“你對我的好,從來都帶著目的。”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