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
直到衛燃按照張泰川的指引將車子開到一條弄堂口停下來,並且跟著張泰川往弄堂裡走了百十米之後,他才開口問道。
“是”
悶頭跟在後面的衛燃答道,同時也將視線放在了周圍的街景上。
張泰川聞言停下了腳步,但很快,他便重新邁開了步子,沉默不語的走著。
“你打算怎麼做?”衛燃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先跟我回家”張泰川嘶啞著嗓音說道。
聞言,衛燃張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跟在張泰川的身後,在這條熱鬧的弄堂裡走著。
但很快他便發覺,周圍的一切似乎有些熟悉,這地方他來過。這是當初,去那個白西裝大胖子的家裡,好心幫他殺了姦夫淫婦的那條弄堂!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當張泰川停下腳步的時候,還真就是那座曾經擺過靈堂,也出過命案的“凶宅”!
“這地方前兩年出過命案,據說挺慘的。”
張泰川說道,“我看著便宜就問老師借了些錢買下來了,我自己住一間,其餘的都租了出去,對了,金老闆也租住在我這裡。”
“這凶宅你也敢住啊?”衛燃隨口說道,同時也在關注著租住在這裡的人。
這裡面有些人是熟面孔,也有些是生面孔,僅僅他有印象的,就有梨花戲社的門童和戲班子裡的幾個女藝人,更有之前替換過他的車伕。
當然,這裡還有他沒見過的租戶,不過看那些人的樣貌,難免要和“地痞流氓”聯想到一起。
“秦先生回來了”
一個混混打扮的小夥子熱情的打了聲招呼,同時也忙不迭的將幾張紙票遞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這是上個月欠您的租子。”
“不急”
張泰川收了錢的同時問道,“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自己有沒有錢過年?”
“託秦先生惦記,有,有呢。”
那小混混感激的說道,“我這兒剛泡上的茶,秦先生來一杯?”
“茶就算了”張泰川擺擺手,“我等下還有事兒”。
“那我就不耽誤您了”這小混混說著,連忙回到了他租住的房間裡。
“你這兒還挺熱鬧”衛燃笑著說道。
“你要是喜歡熱鬧就搬過來吧”
張泰川開玩笑似的指了指二樓,“當初發生過命案的房間一直都租不出去呢,我請高僧做過法事了,但是有膽子住的幾乎沒有,都說在那裡做噩夢呢。”
“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衛燃連連擺手,“我這殺個雞都要找戲樓的小五幫忙呢,哪敢住這種房間,你這就沒有別的房間了?”
“還有個亭子間空著,你要是不嫌窄就免費你住了。”
嘴裡開玩笑似的說著,張泰川已經走上了二樓,隨手推開了貼滿了符紙的房間,依舊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說道,“進來看看總有膽子吧?”
“這點膽量還是有的”衛燃說著,跟著對方邁步走進了這個他還算熟悉的房間。
這麼長的時間沒來,這房子裡的擺設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唯獨床上的被褥沒了,但地板上已經氧化發黑的血跡卻都還在呢。
“我想過了,整個中午都在想這件事。”
張泰川坐在那張鐵架子床上,摸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支點燃,用力吸了一口低聲說道,“現在咱們這個局面不易,城外的人急需藥品和武器,城裡的人急需米麵糧鹽。
這是多好的機會,要是能買到更多的藥品、更多武器,城外就能少死人,就能多殺鬼子。我不能為了報仇就.就.”
“唉”
看著用手捂著臉,身體不斷顫抖著,卻沒有哭出聲音來的張泰川,衛燃能做的只有嘆氣,他沒辦法勸,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