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子,活下來。”
老張頭拍了拍衛燃的臂膀,壓低了聲音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如果能逃出去,如果跟我們走散了沒能趕上晚上的火車,就想辦法去今天的主家找那位少奶奶,喊她吳四姨娘,讓她給你找個容身的地方。”
話音未落,老張頭接過兒子張泰淵遞來的那個裝有相機的小皮箱遞給了張正歧,接著又將一個沉甸甸的小荷包塞進了衛燃的懷裡。幾乎前後腳,張泰淵也遞來了一條圍巾。
“小衛,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張泰淵憂心忡忡的說道。
“你們也是,記得給他身上消消味,不然狗還是得追你們。”
衛燃不敢耽擱,接過圍巾,又最後看了眼站在張泰淵身後的那位客人便跑了出去。
看了眼衛燃消失的方向,張泰淵和張正歧一左一右架著這位客人就往外跑,小五和六子也架上了老張頭。
而院子裡最後剩下的那人,則不緊不慢的閂了門支上頂門槓,接著又在門洞裡撒了一大把細膩的生石灰,隨後才翻過牆頭跑沒了影子。
衛燃可不知道身後的佈置,他此時正用一隻手拉著拖地的圍巾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裡朝著西邊一路狂奔,並且最終停在了一個岔路口的位置。
左右看了看,他用腳踩著圍巾的一頭扯下來一些鬚子,隨後選了一條岔路繼續開始了狂奔。
可惜,因為人生地不熟,他隨機選的這條巷子僅僅百十米便到了頭,這特麼是個死衚衕。
好在,這牆頭並不算高,衚衕卻很窄。
踩著兩邊的牆壁翻牆而過,他甚至還不忘故意把圍巾卡在牆頭的磚縫裡留下了些許的布片。
拎著圍巾重新站穩,
在這牆頭的另一邊便是一條在這個時代還算寬敞整潔的街道,斜對面則是一條巷子,而在那條巷子的對面,還隱約有亮光透出來。
躲在建築的陰影裡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衛燃立刻快步跑進了對面的巷子。
隨著距離巷子另一端的亮光越來越近,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條街他認識,是大觀茶園的那條街,此時這個時間雖然已經很晚了,但這條街上的娼館、大煙館和賭坊可是一個都沒關門!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一個搖搖晃晃從大煙館裡走出來的煙鬼!
“少爺,我可找著您了!趕緊回去吧!”
衛燃一把攙扶住了那個明顯還沒清醒過來的煙鬼,欣喜又無奈說道,“走走走,我帶您抄近路吧,爬犁在那邊呢!”
說著,他便不由分說的攙扶著這位大煙鬼走進了剛剛走出來的巷子。
不久之後,換了一身棉袍子和狗皮帽子以及鹿皮靴的衛燃走出了這條巷子,只留下一個穿著衛燃那套破衣爛襖的大煙鬼痴傻的靠著衚衕的牆壁不知道在做著什麼美夢。
掂了掂出發前老張頭給自己荷包,又拿出剛剛從那大煙鬼兜裡翻出來的懷錶看了看,此時才晚上10點都不到,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左右看了看,他邁步走進了一家娼館。
這地方和後世的某些消費場所差不多,自然不會進門就上炕,多少還是有些聽曲喝茶的綠色專案的。
一番打量,他很快便有了目標,一個穿著制服,已經和兩個“花姑娘”喝高了的鬼子。
不著痕跡的湊到對方旁邊的桌子坐下來,衛燃點了個一壺酒一樣小菜,自斟自飲的同時也側耳聽著旁邊的鬼子說著什麼。
僅僅片刻,他便藉著那兩位花姑娘的閒聊得知,這位山田先生是來做生意的,而他能來這裡,全是因為他的好朋友三浦先生如何如何。
沒有過多的耽擱,衛燃放下酒杯壓住幾張綿羊票,走到那頭喝大了的鬼子邊上坐下來用日語說道,“山田先生,三浦先生託我給您帶話”。
說著,他貼在對方的耳邊低聲用日語說道,“三浦先生說,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他弄到了幾個更好的姑娘,邀請您過去一起分享。”
聞言,喝大了的山田先生立刻眼前一亮,衛燃也及時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和我來吧,您的衣服呢?只穿這些會染上風寒的。”
“對,衣服,我的衣服。”
喝的醉醺醺的山田先生掙扎著站了起來,接過身旁的姑娘遞來的貂皮大衣披上,順手丟下幾張軍用票,任由衛燃攙扶著他離開了這座娼館。
“您是怎麼來這裡的?”衛燃問道。
“坐嘔——”
山田先生話都沒說完,便因為涼風吐了一地。見狀,達到目的衛燃立刻攙扶著對方又回了娼館,理所當然的要了一間客房表示山田先生吐了,需要休息一下。
接過衛燃從山田先生兜裡摸出來的軍用票,老鴇子立刻熱情的安排了一間客房。
“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