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信一步步地朝樹下的虞清逼近。
虞清的四肢皆被粗藤綁起,荊棘刺穿了她的掌心,將她牢牢釘在地面上。
即使有怨靈在她身周形成防護,但對肉體的直接傷害,正在不斷地加劇她生命力的流逝。
藤蔓像吸血的蟲子,纏繞在她的身上,食盡她的血液,變得鼓脹,枝繁葉茂。
方之信的手指搖晃,一條荊棘纏上她的脖頸,尖刺抵在她的頸動脈前。
“你太弱了。”他出言冷嘲。
“空有寶山而不自知。”他勾起唇角,像是能看到她身邊緊緊圍繞的怨靈:
“想活命嗎?那就藉助你身周的力量,打敗我。”
“魔尊!”老者的聲音悲愴,耳畔響起無數鬼哭。
身上的藤蔓越纏越緊,她被勒得胸肺如火燒一般,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腦海裡無數聲音衝撞帶來的頭痛才令她難忍。
“魔尊,快領我們去大殺四方!”
怨靈們經過千年的等待,早已按耐不住,只等當年的主人釋放出它們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嘴唇緊抿,不知在做何種掙扎,明明開始也想要藉助這群怨靈的力量……但代價會是什麼?
石屏村那場燒死近乎全村人的大火仍歷歷在目,和幻境中的血海屍山,隱隱重疊。
“看來你並不珍惜自己的命。”
方之信聲音遺憾,手一甩,粗藤便呼嘯著直接洞穿了已經倒在樹下的兩位長老。
“真可惜,他們方才還有一息尚存。”
他的聲音飽含痛惜,面上的神情卻是漠然,勾起的唇角一直就沒放下過。
虞清渾身一顫。
當她還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時,“砰”地一聲,一隻飛鶴被粗藤拉扯墜地,當場摔死,黑豆子似的眼睛仍睜著,鶴喙裡流出鮮血。
而那飛鶴上的人也被粗藤裹了起來,倒吊在巨樹的枝椏上。
“上清道長,你是一個不剩多少修為的廢人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方之信語帶疑惑:
“你們不會以為上空我顧不到吧?”
巨樹的上方,仍有一隻飛鶴在焦急的盤旋,不斷躲避粗藤的來襲。
“師傅……”
虞清嘗試扭動身體,鮮血從手心汩汩地流出,身上的粗藤興奮地將她越纏越緊。
“你還是省點力氣。”
方之信蹲下身來,望著她,似乎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蟲子。
方之信的身後,幾條荊棘緩緩刺穿了上清道長的身體,無數藤蔓瘋狂地湧到他身下的地面上,接受鮮血的澆灌,還有源源不斷的粗藤從地底冒出。
上清道長瀕臨死亡,仍面無懼色,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閒適: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用在意。”
虞清的眼眶漸漸紅了,視線模糊中,她只聽見上清道長虛弱而堅定的聲音:
“不過老夫仍有一事相告……之信,你師傅並未竊取老夫修為,其實是在救老夫……你自以為比你師傅對那功法領悟的多,實際上你師傅在你出生前就已將那功法參透……”
當年他為了救門下的弟子,與那妖獸死鬥,近乎走火入魔。
若非上陽道長及時趕至,散了他的一部分修為,並將一部分移轉給那弟子,他恐怕早墮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