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興旺一直希望父母親能夠同意他和趙雨荷的婚事。但他沒有勇氣踏進邵家棚村半步。從村裡的鄉黨口中,邵興旺知道父親還是不肯原諒自己,不承認他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倆人雖然偶爾也會為看不到未來的日子而焦慮,但鄉下的日子畢竟舒緩,對於邵興旺這種熱愛自然,憧憬田園生活的人來說,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一直陪伴左右,同床共枕,這比什麼都重要。
田野裡的玉米經過一百一十多天的生長,終於在九月下旬,集體成熟了。
天空依舊湛藍,但田野不再翠綠,褪了青,染了黃的玉米召喚著鄉親們,該忙了。
一天吃完早飯,倆人閒來無事,一起到田野散步。
沿著河邊一直朝北走,在路上倆人遇到不少勞作的鄉親。
城裡人趁著國慶節外出遊玩,鄉親們正拉著農具與化肥,收穫玉米,播種麥子。
眼前的一家四口剛到地頭,邵興旺和趙雨荷就被一家人勞作的場面所吸引。
邵興旺知道,鄉下的孩子,很早學會了耕作。天沒亮,就得從被窩裡起來。揹著水壺,帶著饅頭,一家人拉著架子車,踩著沾滿露水的野草,出發了。不需要動員,也不需要提醒該如何,更不需要用考勤相要挾,一切順理成章,眼中有活,手腳不停。
媽媽頭戴遮陽小草帽,身穿蘭花舊布衫,左手扶玉米稈,右手捏玉米棒,輕輕一壓,咔嚓一聲,往上一推,呲啦一下,玉米棒子輕輕被掰下來。
爸爸頭上包裹白毛巾,穿著灰外套,掄一下胳膊,面前的玉米稈就被手中的石頭連根挖起,根朝西,頭朝東,整齊地平躺在大地上。
熟悉的動作,收穫的場景,邵興旺流連忘返。
莊稼從大地母親懷中鑽出來,吸收了日月之光,汲取了雨露滋潤,奉獻完自己的果實,又虔誠地匍匐在大地上。
沒有野心,也從不過分苛求什麼。莊稼們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又該到哪裡去?在大地母親面前,它們是謙卑的,永遠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呢。
架子車廂,堆滿了帶殼的玉米棒子,車轅上搭著裝滿玉米的化肥袋子。
家裡的大孩子,拿著化肥袋子,蹲在地上,撿拾棒子。小孩子,在田地裡跑來跑去,一會兒趴在架子車上,一會兒騎在化肥袋上,一會兒又爬到地頭的柿子樹上摘柿子吃,玩得不亦樂乎。
許多人家田間地頭都栽著果樹,紅豔豔的棗樹、黃橙橙的梨樹,數量最多的是石榴和柿子。
孩子們想吃什麼,就去採摘什麼。沒有人過問,誰也不會在乎。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大家都不吃,就留給了鳥雀,留給了路人。
“滿地的水果,你想吃什麼?”邵興旺問。
趙雨荷說:“都想吃。”
邵興旺說:“走,摘幾個去。”
倆人摘了兩個酥梨,兩個石榴,兩把紅棗。
一邊吃,一邊朝家的方向走去。
秋老虎持續發威。早晚雖然不再悶熱,但正午的陽光依舊暴曬。
趙雨荷擀了麵條,倆人各自吃了一碗油潑面,喝了半碗麵湯。喝飽喝足之後,一起躺床上午睡。
邵興旺看書,趙雨荷看邵興旺看書。
“狗子哥,給我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