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你的命!”
可白瑜卻似很是不滿,突然,她打著趣兒道,“以身相許可好?”
他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一個念頭也隨之沖進他的心底,他閉眼沉思了片刻,僅片刻便做出了一個足以動搖他人生的決定。
“若姑娘能活下來,我答應你。”
可此時的她卻因傷勢過重,已昏了過去。
後來,他們偶遇無憂子。
作為同門師叔,無憂子答應替白瑜療傷,可傷愈後,他再委婉地向她提及此事,她卻渾然不記。
她說三年快到了,她不會喜歡他很久的。
果然,這世間人心最善變。
三年期滿,他歷練結束,如約歸無極宗,這也是他們三年以來的首次分開。
“孟青玉,你走吧,我喜歡不動你了。”
無極山腳,她一身瑩黃的齊腰衫裙對他喊話送別。
他頭也不回,可離去的步伐卻如灌了鉛般沉重,心也霎時變得殘破不已。
上山一日的路程被他走成了三日,終是在即將抵達師門的最後一步禦劍而返,飛奔著擁入她的懷抱。
什麼青春永駐、什麼得道飛升、什麼修仙證道,他統統不要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重要,他不想再猜測與遮掩。
管她喜歡不喜歡、管她喜歡到何時。
他喜歡她就好,他要一直與她在一起。
之後他們在破敗的月老廟裡結為夫妻、沒有人祝福與見證,可於他而言,那便是三界九州對他最大的恩賜。
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迷戀她的氣息,總要抱著她才能安穩入睡,可每每抱著她,就又忍不住地做些別的事。
他們像是世間每一對平凡的夫妻,越來越恩愛、如膠似漆,直到......
“噗”地一聲,銜珏捂著胸口嘔出了一口血。
即便五百年已過,再次憶起白瑜身逝的夜晚,他仍悲傷到不可自拔,淚水跟不受控制般滑落,抹也抹不幹淨。
他的白瑜竟被殺了!
他憶起裘虎那張面目猙獰的臉,掌心燃起明黃的靈火,殺意四起。
怎麼會這樣?
他竟動了殺念!他可是無欲無唸的上神。
他連忙收起靈力,感到悲哀與惶恐,卻仍控住不住自己的低落的情緒。只覺心口空落落的,一股被掏空後的悵然感,好像人生突然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他突然就理解了潘明賀在失去晚笙後的萬念俱灰;也對自己曾藐視“情劫”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沒有“絕情散”,他根本就渡不出情劫。
他長嘆一口氣,從來沒覺得原來“思念”是這般具體;原來人可以感受到這般孤寂。
他在床榻上一直枯坐到深夜,仍是無法自處。
他很想他的白瑜。
他想找人聊聊,可這天上地下,唯一記得白瑜的人,只剩下行蹤不定的無憂子。他用傳音符喚了他幾回,都落了空。
那夜,他利用傳輸符去了很多地方——玄靈宗、玄靈聖樹、他們一起搭建的小屋、他們一起曾遊歷過的江湖。
可百年已過,玄靈宗聖樹坍塌;玄靈宗滅門;他們的小屋早被人們踏平,成了村莊的田野;他們遊歷過的地方早就改朝換代、易主多年。
他的白瑜,他深愛的白瑜,在他遺忘的這些年,好像也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般,無蹤可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