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一點紅,他臉上的表情雖猙獰,雙眼之中,卻透露出一種比雪山之巔更堅定的意志來。只讓人覺得,他若是做出了什麼決定,這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撼動他的決定!
即使是李魚也不行!
李魚震驚地道:“不……為、為什麼呀?”
一點紅手臂上的肌肉一條條的凸起,摸上去像是鋼筋鐵骨,卻又燙得驚人。
他啞聲道:“我中了藥,沒有理智,怕要傷你。”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是個怎麼樣的貨色。
在鮮血和死亡之中長大,即使討厭殺手這份兒工,卻又止不住的因為鮮血的刺激而感到興奮,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殘忍、多麼的酷烈……這本就是他的本能,即使他愛上一個女人,這野性的本能也是改不掉的。
這本就是一種可怕的本能。
而李魚……
李魚身嬌體軟,騎個馬都能難受成那樣,此時此刻他又是這樣的情況,連推開人的力道都掌握不好,若真的隨了她的意思,又……又怎麼能忍住不傷害她呢?
在酷烈的本能之下,他還有一顆盡力抑制自己的心。
他不願傷害李魚,他們已互通心意了,不急於這一時。
而李魚卻忽然怔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在思考這樣的問題。
她忍不住道:“……難道你不難受?”
一點紅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嘶聲道:“我只捱過,你……你出去吧。”
李魚的犟脾氣上來了:“我不出去!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出去?”
一點紅瞪著李魚,李魚也反瞪著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一點紅忽然冷聲道:“那我就再給自己來上一劍,我只不信,這藥能讓我沒了理智!”
說著,他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將刺在他腿上的劍猛地拔出,然後又反手朝自己的胳膊上惡狠狠劃去。
李魚大驚,慌忙去抓他的手。
她已快氣死了。
這男人犟起來,簡直像一頭犟驢,隨時隨地都要尥蹶子。
她的雙手已握住了他攥劍的那隻手,一點紅的拳頭緊緊地攥著,手背上青筋暴起,卻詭異地停在了原處。
那雙灰色的眼眸,也已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魚忽然只覺得五味陳雜。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男人,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男人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她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這頭犟驢。”
一點紅的聲音已近乎嘶啞:“李魚……”
李魚嫣然一笑,輕巧地從他的懷裡跳了出來,一點紅如釋重負地嘆息著,目光卻緊緊地跟著她,好似已有些痴了。
李魚道:“你就打算這樣死撐著?”
一點紅緩緩地點了點頭。
李魚又道:“你……哎,我去叫水,或許泡在冷水之中,你會好受一些。”
說著,她便已出了門,喚來了店小二,只叫他去弄一盆冷的洗澡水來。
不過一會兒,洗澡水就送來了,一點紅眼睛都不眨一下,站起來就跳進了那桶冷水之中。
他身上還穿著黑衣,腿上還有劍傷,一入水之後,黑衣瞬間被水浸透,沉重而冰冷地貼在自己身上,腿上的傷口也在瞬間刺痛起來,令他抬高了脖頸,發出一聲痛苦的嘶聲。
李魚就站在他旁邊嘆氣。
她嘟囔道:“自討苦吃。”
一點紅竟還有餘力笑一笑,他歪在浴桶之中,臉色愈發的慘白,唇上也愈發的沒有血色了。
李魚又開始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