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桌上只有一道醉蝦,這是一道將活小蝦放進高度酒中醉死,並用調料調製而成的冷盤。因為未經烹煮,它們幾乎是青色的。這道菜源自紹興,在我的家鄉還還算流行。大家都說味道很好,但我始終覺得有點可怕,因為我老覺得它們只是醉了,卻並沒死。
我鼓起勇氣夾了一隻,謝天謝地,它已經死了,沒有亂動。餘光見到繁音已經張開了嘴,這樣子還真好玩,簡直像一隻嗷嗷待哺的——老鷹。
我閉上一隻眼睛,儘量不去看那蝦子,拔了它的頭,因為是小蝦,也不用去皮,就這麼放進了繁音嘴裡。
他用他那張靈活的嘴嘬出了蝦肉,吐掉蝦殼,舔了舔嘴角,說:“味道不錯。”
“哦。”
他挑起眉毛:“不嚐嚐?”
“不要。”
“你家鄉不吃蝦?”
“吃啊。”我說:“但我不吃活的。”
“怎樣才算死了?”他露出了鄙視的目光:“再來一個。”
我又給他夾了一個,一邊說:“紅了就算死了。”
“現在也是紅的。”他叼走蝦子的時候順便吮住了我的手指。
我扭頭看他,見他眯著眼睛,咧開嘴,露出咬著我手指的牙齒,且用舌頭舔我的指尖。
我的臉上莫名湧上一陣熱氣,趕緊拔了出來,繼續這個挺無趣的話題:“現在的紅不是真正的紅,是辣椒泡出來的紅。”
“那什麼叫真正的紅啊?”他說到這突然用嘴巴砰了一下我的臉:“是不是這樣啊?”
我縮起脖子,狐疑地看向他:“我有事想問你。”
“客氣點。”
“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我是誰啊?”他壞笑著問,一面把手伸進了我的睡袍腰帶中。
“老公。”明明很煩我,卻總是強調“老公”這件事,顯然是為了佔便宜跟小甜甜過不去。
“連起來。”他命令:“再來一個。”
我一邊夾蝦,一邊說:“老公,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呀?”這樣總行了吧。
“什麼事呀?”他說完就張開了嘴。
“你幹嘛突然……呀!”這蝦還扭呢!
我手一抖,摔了筷子,本能地轉身摟住了他的脖子。
繁音估計是不怕的,他敢吃就證明他已經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但他也愣了一下,大概是被我叫得。
我是不敢再扭頭,只覺得他拍了拍我的背,一陣窸窣,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好啦,別抖了,你老公已經把它給吃了。”
吃了?
他還吃得下去?
我偷偷扭過頭,他猛地轉過臉,嘴裡的蝦頭狂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