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安瀾推開房門。
屋裡點著明亮的燭火,李弘景斜倚在青槓木椅背上。
安瀾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自顧自斟了杯熱茶,“你放了校尉營正副統領的位置是打算做什麼?”
“他們不是很想插手校尉營嗎?本王給他們機會。”
安瀾飲了口熱茶,“你可從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呵~說什麼給他們機會,他李弘景要是這麼好說話的人,豫王府怕是早讓人吞了去。
“本王給他們想要的還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安老三,在你心裡好相與是個什麼定義?”
“他們不知道你,這時候恐怕還在暗自得意,想著怎麼把自己的人安插進校尉營然後分割收入囊中成為私兵,做著美夢呢。”頓了頓安瀾繼而說道,“可我知道你,你絕不是個隨意拋餌的人,背後圖得是什麼直說吧。”
李弘景捻了捻指尖的黑色棋子,看似隨意地落子,“他們想要校尉營本王就成全他們,順帶看看他們能挑出什麼樣的熊包繼任正副統領之職。”
不是閒的給他找事忙嗎?那就誰都別閒著。
包括老狐狸在內,平日裡一個個都以為自己藏得挺深,生怕讓人瞧出來點什麼,現在他好心搭個戲臺子讓他們大展拳腳,誰都別想藏拙。
最好是演一場好戲給他看,可別辜負了他特意丟擲來的餌。
安瀾冷笑,“這上京城的武將裡面有一個算一個,有點本事的兵全在你手裡,你還妄想他們能拿出什麼好貨?”
說到底想要把校尉營從豫王府手裡面扣出來也要看他們手攥得夠不夠緊。
“李鴻禎和李鴻博沁入朝堂這麼多年,手裡不可能沒有一兩個值得信賴的武將,就算他們沒有,不代表老狐狸手裡沒有,且看這場風波里誰能得手,勝者獎勵他陪本王過招。”
安瀾忍不住笑了。
他就知道李弘景不可能毫無準備的挨悶棍,獻王和辰王也是傻,挑釁誰不好?挑釁一個眥睚必報的主。
說他們沒腦子吧,這兩位皇子能力上也說的過去。
說他們不長記性吧,這兩位皇子在李弘景手裡長過的經驗全用來折磨對方了,還一用一個準,半點沒浪費吃過的虧。
“本王竟不知安三公子這麼關心南越的兩位儲君。”李弘景聲音冷冷的,顯然心情還未從剛才的玩笑裡恢復。
“儲君?就他們?老狐狸若是把南越放心交給他們,恐怕也是南越走到頭的那天了。”
這話真不是他瞎說,他打小跟李弘景廝混,到後來成為李弘景手底下的人,對南越朝堂的分析,李弘景認第一,他就敢說自己是第二。
一國之君半分容人之量都沒有,何以堪以大任?
李鴻禎和李鴻博從一開始便找錯了目標,在他們心裡自己沒有辦法一展宏圖的阻礙是豫王府,只要把豫王府扳倒他們就能一展抱負了。
可惜,假如他們真的扳倒了豫王府,那麼一展抱負的絕不是他們,而是虎視眈眈的鄰國。
這也是南越歷任國君的奇怪之處,總覺得豫王府民聲望又掌握著南越半數以上的武力,會威脅他們的皇位,只要豫王府一垮他們就有望一統江山。
殊不知這些年若不是豫王府名聲在外震懾鄰國那幫虎視眈眈的狼子們,南越早就被他們一人一口的撕裂開來分食乾淨,真到那時哪還有什麼南越,更別提那個皇位了。
可惜南越歷任國君都看不清處在陰霾之下的真相,赤裸裸血淋淋的真相,他們眼中的阻礙是南越一直以來最強韌的臂膀,在這臂膀護衛之下才有的南越,而不是南越造就了豫王府,是豫王府成就了南越。
“李弘景,你還記得少時在馬場我們說過的話嗎?”
李弘景抬眸看去,依舊是嬌而不妖的丹鳳眼,邪肆輕佻的笑,可掩在這份看似放肆不羈下的赤誠還如少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