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進電影院的時間比較晚,第一次看電影是跟我高中同學一起看的,開心麻花的《夏洛特煩惱》。跟易頌看電影還是頭一回。他也會買爆米花和可樂,我不禁想他跟女孩子看電影也這樣嗎?
那陣子沒有國外的動作片上,所以我們看的是文藝片,像我們這樣的組合很少。我和他陷在影院巨幕的光怪陸離之中,暗色調鋪陳在影廳裡,我用眼角餘光掃易頌。他坐的有幾分散漫,神情似乎很專注,我聽見冰塊在紙杯內碰撞的清脆聲響,易頌的目光似乎瞧過來,我飛速低頭,爆米花在我懷中呈現粗顆粒膠片的視覺效果。我想我大概是瘋了。我覺得易頌在盯著我,可我不敢抬頭看。
接著,獨屬於易頌的氣味撲過來,有點兒像醛,微妙的金屬感。他湊到我的耳邊問:“不好看嗎?”
我說好看。
易頌像是笑了下,“騙人。”
易頌喜歡安靜的事物,就像他會去博物館,週末會特意進影院看一部沒什麼人點評的文藝片。他應該很少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同性朋友,所以偶爾會叫上我。他可以交女朋友,當我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時,我們正在散場,我不小心踩空臺階,失重感令我眼前一黑。易頌牢牢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扶穩當。
“多大了。”易頌調侃。
走路不看路。
我抓他的手,他垂眼看過來,我捉住他不放,說:“哥,你會結婚嗎?”
“會吧。”易頌做隨意狀,我的心忽然涼了半截。這才是正常的。只有我是不正常的。
出了影院,我們下三樓的男裝店,我以為易頌要買衣服,不想他是給我買的。我把他從品牌店裡拽出去,說我不要。我有衣服。易頌說有了又不是不能接著買。我說我就是不要。
易頌問:“那你要什麼?”
我望著他,呼之欲出的答案使我暈眩,我甚至要脫口而出。但我不能夠。易頌站在明亮的商場裡,落落大方,他的心裡沒有畸形的地方。我看過城市裡的綠化,在沒有障礙物的情況下,樹木都是筆直的,然而當它們生長在樓層下,冰冷的水泥以不容置喙的姿態橫亙在那裡,樹木不得不向外彎,為了生存長出畸形的枝椏,繼而無法舒展。
“嗯?”易頌催促。
要點什麼吧。拒絕只會使我們之間更生疏。我小聲問他:“哥,你能陪我打耳洞嗎?”
易頌像是沒想到,我要在耳朵上面穿孔。他忖了忖,拒絕道:“天熱容易發炎,秋天再說吧。”
我鬆了口氣,我怕疼,也沒有那麼想要打耳洞。我只想要他跟我一起。
回家後易頌要加班,我整理冰箱裡的食物。這是租房時本來就有的家電,二手的。第一個月交房租時,易頌發現電費貴的離譜,他在等月中發工資,換掉這臺家電。我說可是我們也在開空調,你怎麼知道是冰箱耗電?易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語氣輕飄飄的,反問我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把它換掉。
他會換掉生活當中一切不適合他的東西。只不過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我的考試在十二月,易頌不讓我去打暑假工,我說還有時間,邊工作邊學習來得及。易頌很無所謂的說,我又不是養不起你。我笑著問他,“你有沒有看過《喜劇之王》?”
易頌:“那你應該說,‘不上班你養我啊?’”
我笑歪在沙發上,心想我才不會讓易頌白白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