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反應過來時小七已經回去,大手撓了把腦袋,也有點搞不清小七是怎麼了。
齊嶽調侃道:“勞改犯的腦袋有什麼好看的,不如看你自己的。”
正在專心美食的閔加看向齊嶽,視線落在齊嶽放在腿上的手,食指一點一點的打著節拍,勾著唇,眯著眼,從容自若。
閔加心裡一跳,桌下踢了齊嶽一腳,齊嶽轉回頭:“加加?”
見閔加眼底流露出慍怒的神色,齊嶽訕訕一笑,用只有兩個人聽到聲音說:“這是個局。”專門為小七做的局。
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閔加抬眼把桌上的人掃了一圈,低垂的眼睫一顫,唇邊溢位一絲苦笑,他抓起剩下的酸奶,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一甩空了的酸奶盒,恨聲說:“我真是瞎了眼!”一腳踹開椅子上了樓。
齊嶽笑笑,很無奈的說:“他太瞭解我了。”有時候彼此瞭解也是一件麻煩事。
白澤直覺的看向小七,只見小七腦袋一歪栽到了鹿欽原懷裡。鹿欽原自然地伸手攬住,輕輕一託抱在了懷裡,撥開小七濃黑的幾縷頭發,瞧著他精緻的眉眼,眉間蘊起一絲憂心。
對艾斯唑倫片很敏感嘛。齊嶽起身,鹿欽原抱著小七跟在後面去了隔壁醫療室。
朱厭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鹿欽原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也沒有收回,剛毅的面孔上雙眉緊蹙,眼底隱忍著讓人無奈的情緒。
白澤恍然,原來朱厭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愛護著小七,就算因此被鹿欽原猜忌,也無所謂。
可終究,抵不過鹿欽原的一句命令。
沙棠坐在餐桌邊靜靜的吃著東西,忽然說:“小七的事你們不要管,鹿爺有自己的打算。小七在鹿爺心裡的地位,鹿爺還會害小七嗎?”
不會害,會傷害。
白澤嗯了聲,繼續吃,朱厭收回視線,低頭繼續扒拉搶到的食物。
醫療室裡各種醫療器械齊全,做一個小手術都綽綽有餘,只要人手足,不啻於一間濃縮版的小醫院。
鹿欽原把小七放到床上,就見齊嶽將各種各樣的管子往小七身上插,各種器械開始運作起來,響起嘀嘀的聲音。
齊嶽換了白大褂,脖子裡掛著聽診器,掀起小七的上衣,按壓到心髒的地方,聽了一會兒,拿起本子記著什麼,小聲嘟囔:“不知道睡多久,需不需要加點量。”
拿出一根粗粗的針管,準備紮進小七細白的手臂上,鹿欽原出了聲:“換個細點的。”
“看不下去就出去,我是醫生。”長長的針頭慢慢沒入面板裡,抽出一大筒鮮血,似乎也因為這一筒鮮血的丟失,小七的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些。
齊嶽把抽取的血樣依依注入樣品甁裡,心情很好的說:“鹿哥你還是出去罷,我擔心你看久了會後悔。”想到閔加露出些許無奈:“為了你,加加我都不要了。”
“我在書房裡等你。”
書房裡卻早有人等著他了,閔加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強撐著半睜著眼,看他來了便笑,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鹿欽原身邊,抿著唇仔仔細細看他的眼睛,拍著鹿欽原的肩膀,笑容裡多了幾分悲慼:“二哥,我哥不是隨便阿貓阿狗就能代替的,我向小七默哀。”
走到門邊,閔加回過頭來,聲音裡帶了笑音:“忘了眼淚是什麼滋味了吧?”
那滋味怎麼會忘,只不過是被他藏在了心底,輕易不敢回憶。
現在被閔加一說,那張總是一臉淡然從容的面孔一下子清晰起來,不管是多麼迫在眉睫的事情,他總是不緊不慢,口頭禪就是:“慢慢來,不著急。”
他是慢性子,雖然是個混黑道的卻有一副菩薩心腸。
打架的時候,他坐在一邊看,嘴裡還說著:“咱們一對一,慢慢打,不急,爺有時間陪你們玩。”
不長眼的想去偷襲他,被他一腳踹掉下巴,出腳的速度與他的口頭禪截然相反,快到讓人不知道他如何動作,只見那人捂著下巴鬼哭狼嚎。
鹿欽原那時候剛混出點小名氣,閔初已經是有名的假樹懶,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懶爺,他總是回給人一個特別真誠的笑容,讓人誤以為這只是一個笑容陽光的鄰居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