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破碎的夢想
即便沒有刀槍不入身旁跟著小鳥的大蝙蝠要抓人,阿帕基也仍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瘋了。格瑞絲的車技不算差,汽車在一路的喇叭聲中非常快速地離開了停車場,又在整座城市中兜了個圈子,最終停在了一間律師事務所門口。
“歡迎光臨,喝茶還是喝咖啡?”從酒店出來後直接返回律所的格林關上門,隨手提起熱水壺,“先喝點東西冷靜一下吧。”
早就坐在這裡等待的福葛與納蘭迦立刻上前檢視四人的情況,大家的身體都還不錯,就是看起來精神有點毛病。
尤其是阿帕基。
這段時間經歷頗多的警察帶著懷疑人生的表情舉起了手,道:“首先,能先解釋一下我是如何被帶到這裡來的嗎?”
“哦,是格瑞絲開車送你來的啊。”格林笑道。
格瑞絲打斷了格林的話:“這笑話不好笑……算了,是因為格林律師的替身能力,他能……呃,能夠影響一部分人的記憶。雷歐,你是由布加拉提和喬魯諾一起帶出來的,啊,喬魯諾,你的替身能力能說嗎?”
喬魯諾頗為爽朗的笑了一下:“我製造了一個假的阿帕基警官。”
和格瑞絲認識之後也算接觸了一部分超能力相關的文藝作品的阿帕基剛把邏輯捋順一點,還沒等他提出那個替身該如何在監管下不被發現的問題,就聽喬魯諾繼續用他那爽朗的聲音說了下去:“然後在那個替身的身上打了個洞。”
阿帕基:?
格瑞絲遺憾的補充道:“從前胸穿到後背的那種。”
阿帕基:!
尚未擁有替身的阿帕基抓了一把自己長長了不少的頭發,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鬼故事。格瑞絲坐在他身邊,雙手環住了他的肩膀。
格林喝了一口茶水,隨手拿起工位上的遙控器開啟了電視,正巧播放到社會新聞的部分。螢幕中的主持人正口齒清晰地對觀眾講述著本國發生的重大事件,螢幕外的觀眾們看向前段時間的新聞主角。
福葛深吸一口氣:“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至少幽靈殺人的案件會被壓下來,或者繼續調查下去……雖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留置程式中,在重重監管下,被暫時認定為兇手的警察以一種與之前死者一致的樣子死在了被留置的處所,而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出現了記憶斷層——雖然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怎麼做到這件事的,但經過這一茬,阿帕基之前提供的出現了短暫失憶的證言也將被認定為是真實的。
只是警方是否還會繼續調查此案,屬實是有待商榷了。
“但,雷歐,你現在最需要關注的實際上並不是案件本身如何,警方是否會調查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格瑞絲抬頭看向阿帕基,“而是為了避免以後被通緝,以及完全洗脫你的兇手嫌疑,你現在作為‘雷歐·阿帕基’的身份已經被偽造成了一個死者。”
“不管你接下來是否還要繼續查明這個案件的真相……”
“我接下來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啊……”阿帕基感覺自己似乎像是被投入了大海,洋流裹挾著溫差巨大的海水幾乎要沖垮將他,並且捲入其中,“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自從這個無名遊鶯的死亡案件之後,或者說自從決定參與這個謀殺案之後,阿帕基的人生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自己的同時兼前輩慘死,再是自己被誣陷成了兇手,阿帕基在被警方關押的時間裡想了很多。留置場所沒有任何可以娛樂的東西,被留置的這段時間,阿帕基也只有不斷在腦內播放自己的回憶來打發時間。
不得不說,一腔熱血被澆滅的警察,不,前警察為自己的沖動而感到了後悔。或許自己的處境比已經躺在太平間的曼奇尼要好一些,但並沒有好上多少。不管是被認定為兇手的委屈,還是被無差別監視的痛苦,阿帕基都覺得自己心中的正義已經染上了黑色。
警察在努力保護的民眾,在自己拼盡全力調查真相時將死者和警察都作為了觀光的景點,是取樂的物件。警察在拼死追求的正義和法律,在民眾沸騰之時,看不見的手會調轉矛頭直接將追求正義的人認定為兇手草草結案。
阿帕基抓緊了自己的頭發,毛囊撕扯著頭皮,他感到了並不劇烈但無法忽視的疼痛。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著,默契的沒有為蒙受無妄之災的青年施加更多的壓力。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阿帕基終於開了口,他的臉色奇差,眼睛緊緊盯著格瑞絲的臉。
前警察一字一句地開了口:“格瑞絲,如果我選擇放棄的話,你會對我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