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遙聽見爭吵聲,早已趕來,將水桶放在郎仲齊腳邊,轉身追上衛靖,苦笑地說:“衛兄弟,我很感激你這樣幫我說話。老實說,和我此行目的相比,郎公子怎樣待我,我根本不可能會介意。”
“這倒是⋯⋯其實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想找個傢伙出出氣罷了。”衛靖拉著公孫遙走到偏僻處,又講起於雪姐姐的事。
“真有這樣的男人?可真是豬狗不如。”公孫遙性情本便耿直,越聽越是皺眉,替溫於雪感到不值。
“就是這樣,我的故事講完了,該你啦!”衛靖伸伸懶腰,似笑非笑地瞧著公孫遙。
“我?我有什麼好講的?”
“你還真會裝。”衛靖哼了一聲,雙手捏著公孫遙的臉,笑罵著說:“你這小白臉、小狼犬,我當你是朋友,你竟打起我堂姐的主意,看我怎麼教訓你!”
“你胡說什麼?”公孫遙將衛靖推開,一張臉漲得通紅,說:“我才沒有。”
衛靖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問:“你覺得我的大堂姐比較漂亮,還是小堂姐比較漂亮?”
“我並沒注意這些瑣事。”公孫遙摸摸鼻子,卻又說:“中芸年紀較長,較注重打扮⋯⋯”
“你說話前後矛盾!”衛靖哼了一聲,說:“我不是無端糗你,我自己的事情也不少,不能時時看照著你。我跟你說,你要作戲,便要作得像些。我那小堂姐已經懷疑你鄉下人的身份啦!”
“是嗎?她怎麼看出來的?”公孫遙有些驚訝。
“你連打水都不會,瞎子都看得出來你不是鄉下人。”衛靖誇張地說。
“我已經學會打水啦!”
“你要學的可多著了!首先說話就差遠了,你說句髒話罵我。”衛靖笑著說。
公孫遙為難地想了半晌,說:“你這個恬不知恥的齷齪小人!”
“這是髒話嗎?”衛靖笑彎了腰,隨即將他在小原村和那些癩皮孩兒對罵的難聽話,極其順口地罵了一遍。
“這是人說的話嗎?”公孫遙皺著眉頭,咕噥了兩句,怎麼也學不來。
衛靖想了想,來到一棵樹下,蹲了個馬步,解開褲子,轉頭對公孫遙說:“你看什麼,照著做呀!鄉下地大樹木多,有時尿急,只能這樣,你得學得像點,才不會惹人懷疑。”
“我不太相信你,覺得你只是在戲弄我。”公孫遙雖然這樣說,卻還是學著衛靖的姿勢,面對著樹。兩人在樹下用這怪模樣撒了泡尿。
“啊,你沒有天分,教也教不會。”衛靖看著天上飛雪,伸手接住幾片,學著溫於雪用嘴吹散,說:“老實說,我根本不相信你殺得了李靡,我覺得你只是去送死。”
“若是送死,也罷⋯⋯”公孫遙悠悠地說:“和故人之恩相比,一條性命又有幾兩重?”
衛靖怔了怔,哈哈笑出來:“真是可惜!若你長得醜些,講起這話,人家會說你是英雄好漢。偏偏你長得一副小白臉樣,講這種話,只會讓人覺得你是偽君子。”
“若公孫遙無愧天地良心,旁人說什麼,與我何干?”公孫遙正色說著,說完也覺得有些做作,尷尬笑了笑:“在我家裡,我的父親和爺爺自小便是這樣教我,我覺得沒什麼不對。”
“就是這樣,不做壞事,不欺壓好人,對得起自己良心,管旁人說些什麼?全是廢話!今晚,我還要去瞧瞧於雪姐姐,聽說她風寒好了。”衛靖哈哈一笑,跳上大石,喊著:“來湖市呀來湖市,為什麼你這麼大吶──”
這些時日,他雖然在雲來樓玩得悠閒,但一想到於雪姐姐的處境便要掉淚,回到劍莊,更不敢和人說他每日都去酒樓和妓女廝混,心情大起大落,十分煎熬。
“衛兄弟,謝謝你提點我。”公孫遙也不再像剛來劍莊之時,緊張兮兮外,還帶著一股肅殺氣息。
“公孫遙,我本來心情難受,和你說了些話,好多了。”
“我也是,衛兄弟,謝了。”
“別淨說些客套話,若有機會,我介紹個朋友給你。是個大塊頭,臉上有道疤,人還算不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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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大雪紛飛,雲來樓下仍擠滿了人,都爭著要看溫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