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腦子裡嗡嗡作響,這鄧陳常所言,很多東西與他不謀而合,有些東西又比他這外人看得更透徹。
他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心裡則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透過鄧陳常的一番話,葉開看到了一個更大的可能性。
原本他覺得自己一個外人,雖然有阮家女婿這個身份可以被越南人視為半個自己人,但他沒想過自己能永久的佔據這裡。
因為他要走的路,並不是傳統越南王朝走的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手下漢人的數量,必然會急劇增多,而已經有了民族意識的越南人,肯定會逐漸的反感他,甚至反抗他,
而越南人,特別是北越人生性兇殘,如果出了幾個雄傑之士出來挑頭反抗,必然就會讓葉開進入無休止的爛戰泥潭,極大的分散他的精力,一如後世的越戰。
所以葉開原本的想法就是佔據北圻,而把南圻、中圻封給他和阮氏玉琬的兒子。
讓他這個有越人血統的兒子,去統治除北圻以外的地方,自己能把北越拉回中原懷抱,就算成功。
但現在如果鄧陳常的計策能成,好像直接統治全越南也不是難事吧?
“哎呀!”葉開突然懊惱的一拍頭。
“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阮愛國當年不就是用這個辦法一統越南,成就偉業的嗎?”
葉開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長著山羊鬍子,名字多的能寫滿兩張紙的阮教師,他當年所行的策略,不就是跟這個如出一轍?
先拜毛熊為師,後認兔子為大哥,左右逢源,得了大量的人馬器械,就跟他現在要拉著滿清的虎皮,去嚇唬北越土豪一樣!
隨後順利平定北越,但北越之內派系繁雜,帶頭大哥也不少,於是阮愛國同志靈機一動,把北越人給鼓動起來了。
他們先打法雞,再依靠老師和大哥,將白頭鷹搞得灰頭土臉,以至於西貢鐵拳舉世聞名,逼得白頭鷹也只能含恨而退。
最後四方出擊,到處惹事,一是為就成世界第三強國之勢,二是為了消解體系內其他聲音的精力。
雖然最後玩過頭了,引火燒身,被燒成了一級殘廢,但這條路是行得通的啊!
因為葉開的條件比阮愛國好啊!
他既沒有毛熊那樣的粗暴老師壓在上頭,也沒有腹黑兔那樣的大哥‘殷切期望’之,外邊更沒有江湖第一高手,懂王之王白頭鷹的不懷好意。
這阮愛國同志未竟之偉業,葉開是能做到的!
北越之人大多是中國之後,能征善戰,又有強烈改變自身處境的願望和建功立業之心。
把他們鼓動起來,別說真臘人、占人、高棉人,就是暹羅人、緬人,也打不過他們。
等到北圻的土豪士紳們被弄到四處當官當老爺去了,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又反過來會從扯葉開後腿的,變成葉開的最堅定的支持者。
蛋糕太小,眾人爭搶,何不把別人的蛋糕搶過來,把蛋糕做大,讓所有人都有的吃呢?
一旁的鄧陳常眯著眼睛,捋著鬍鬚,等著葉開大呼‘卿乃吾之子房’呢,結果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葉大明主的稱讚。
鄧陳常於是睜開眼一看,他心中的明主竟然在一會揮手,一會握拳,嘴裡還嘟囔著。
‘阮愛國能做到的,我肯定能做到,阮愛國做不到的,我也肯定能做到。’
這阮愛國是誰?
能讓大王如此看重?
鄧陳常細細在腦海裡蒐羅了一遍,這不管是安南歷史上或者現在,還是中原歷史上,沒有叫阮愛國的君王或者才俊啊?
鄧陳常迷糊了,不過沒等他問,葉開自己就清醒過來了,他拉著鄧陳常的胳膊說道:“懋德先生真國士也,可此等大事,必然會遭致北越士紳之反對,如之奈何?”
鄧陳常稍微緩了一緩,才跟上葉開的節奏,他雙眼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