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隱隱有腳步聲傳來,在楚君惜還沒有看清他的模樣的時候,內監似被人蟄了一般,迅速將頭髮放下,驚慌失措。
知道他被人發現,楚君惜指指海棠春睡屏風,內監迅速多了起來。
來人是鈴兒,看到楚君惜醒來高興道,“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腹中有些飢餓,先去拿些吃的來。”
“奴婢這就去。”
鈴兒走出內室,直到聽不見腳步聲內監才從屏風後出來,然後從窗戶越出,楚君惜吃驚,竟是個會武功的。
用過早膳之後,楚君惜坐在屋簷下的貴妃椅上,院中景緻普通,卻難得的安靜,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昏昏欲睡。
閉上眼,楚君惜不禁想到那個內監來,他確定找的人是自己,他要對自己說什麼呢?
照在身上的陽光擋去一半,楚君惜慢慢睜開眼睛。
林繼闊在她旁邊坐下,“今日有風,怎的坐在這裡,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父皇真的是自己死的嗎?”為何自己總是不能相信,父皇慈愛的笑容猶在眼前,那個鼓勵自己,和自己講小時候事情的父皇,真的已經離開自己了嗎?
“我們都沒有親眼見到。”
正是因為沒有親眼見到,所以才不能相信,“我想為父皇守孝。”
林繼闊扶她進屋,“以你現在的身子,不宜這樣做。”
“這是我唯一能為父皇做的事,一個月的時間,屆時,我們便回沽沱。”楚君惜堅定。
“好。”
祠堂,楚君惜素衣白花,紙錢燃燒點亮她的臉龐,此間無語,唯有淚兩行。
自守孝起,楚君惜便整日待在祠堂抄佛經,平日無事可做,因此,楚君惜在祠堂逗留的時間越來越晚,經常是天色完全黑下來才回去。
鈴兒打著八角宮燈在前方引路,暈黃的燭光投出。天上星子稀疏,月娘隨行。
“公主抄佛經,每日都待到很晚,先帝在天有靈,定會看到公主的孝心。”鈴兒道。
“但願吧。”楚君惜感嘆,自己一直活在對父皇的抱怨和誤解中,因此沒能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樣偎依雙膝,上天垂憐,上次回侯晏,解開了自己和父皇的誤會,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心願。這次回來竟然是父皇殯天,但願他在天上一切都好。
自楚君惜守孝起,林繼闊便每日坐在桌邊,邊喝茶邊等她用晚膳。今日也是,楚君惜回到寢殿,林繼闊早已等候在桌旁,桌上是香氣四溢的飯菜,看到她進來,為他倒上一杯茶。
“回來的剛剛好,飯菜剛上,趁熱吃。”
“嗯。”楚君惜在桌邊坐下。
林繼闊為她夾菜,“你現在懷有身孕,正是補身體的時候,有什麼想吃的就告訴哥哥,知道嗎?”
雨下了一夜,清晨仍沒有停歇的跡象,豆大的雨點砸在琉璃瓦上嘩嘩作響,風一吹,冷到了骨子裡。
“今個天氣不好,公主還要去嗎?”鈴兒看著外面的雨有些擔心道,祠堂距離這裡有些遠,主子現在身子不好,還懷有身孕。
“無妨。”
雨下的大,像掛著一張水簾子,鈴兒站在屋簷下,“雨這樣大,撐著傘也會淋溼,不如等雨稍小一些的時候我們再過去,奴婢知道公主的孝心,可您也要為腹中的孩子著想不是。”
“好吧。”
楚君惜在大廳坐下,鈴兒拿來了點心和熱茶。
雨整整下了一個時辰才開始轉小,茶水已經變涼,楚君惜起身,“走吧。”
鈴兒將搭在一旁的衣服為她披上。
穿過葫蘆門時隱隱有打罵聲傳來,楚君惜不禁轉頭看去,遠遠的牆角處,幾個身穿內監衣裳的人圍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