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伸了個懶腰：“我的習俗。大年初一睡懶覺，新的一年就有睡不完的懶覺，這個兆頭還不好啊？”
嶽三川被祝餘逗笑：“好好好。”
關了燈後，嶽三川和祝餘出了辦公小樓，才發現下了一整天的雪已經停了。
嶽三川想也不想地從頭上摘下帽子戴在祝餘的頭上，擦過她的耳畔時還不忘撐了一下帽子邊緣，把耳朵輕輕地包了進去。
“給我戴帽子幹什麼？”祝餘不明所以地看著天上，“雪已經停了啊。”
嶽三川把手縮排軍大衣裡：“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啊？”
“什麼話？”祝餘問道。
嶽三川笑笑：“下雪不冷化雪冷啊。戴著吧，耳朵都凍壞了。”
“切。”祝餘撇撇嘴，也學著嶽三川的樣子把手縮排了大衣的衣袖裡藏起來，“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什麼事兒啊。”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啊，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做好事而已，別無所求。”嶽三川已經往前大步走了不少路，說完這話時轉過頭來忽然朝祝餘一笑，“祝餘，新的一年快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一輪冷月懸在漆黑的蒼穹之上，撒下清冷的光輝，映得雪地泛著幽幽的深藍。
嶽三川說話間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白霧，緩緩消散。
彷彿連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嶽三川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溫柔，明明在幾步之外，卻又像近在祝餘耳邊：“你怎麼愣住了，我是不是第一個祝你新年快樂的人啊？”
祝餘縮在大衣裡的手指微微蜷縮，指尖有些發涼，但如鼓的心跳卻漸漸湧起一股暖意。
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第一次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度過“新年”這個對中國人來說十分特別的節日，這聲‘新年快樂’讓她的心像是被柔軟的東西輕輕包裹住，第一次産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動。
她深吸一口氣才抬頭看向他，目光不經意地撞進了嶽三川的眼底，不知是不是月色的緣故，嶽三川那雙眼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深邃。
戈壁的夜風仍然在耳邊呼嘯，雪依舊在腳下輕響。
祝餘聽到自己的心急促地跳了兩下。
這不是個好兆頭。
祝餘調整語氣，用最混不吝的語氣說道：“當然不是第一個了。”
“怎麼不是第一個？”嶽三川有些意外祝餘的回答，“那誰是第一個？穆蘭？”
他猜了一個最有可能的回答，畢竟她們是舍友，穆蘭也整天除了黏著祝餘就是黏著楊海晏，要是她是第一個，倒也說得過去。
祝餘搖搖頭。
嶽三川的眉頭因為疑惑而微微地皺了起來：“穆陽？楊海晏？”
他又猜了兩個和祝餘走得比較近的人，今天抽春聯的時候就看到穆陽和祝餘靠著牆根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祝餘忍住心底的笑意，再次搖搖頭。
嶽三川真的猜不出來了：“總不能是維族老鄉吧？還是營場的哪個小兵？”
祝餘搖頭晃腦故作神秘地說道：“是趙柏啊，我們送知青上火車的時候，他拍拍我的肩說‘提前祝你新年快樂’，難道不是第一個啊？”
趙柏走後，嶽三川差點忘了還有這號人的存在。
如今經祝餘這麼一提醒，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重新在嶽三川的腦海裡重播放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