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安不得不說,赫連衣改變了她,把她從一個絕情的復仇工具,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了喜怒哀樂的女人。
他給了他希望,送給她美好。山川,溪流,花朵,樹木,晴空,陰雨,解除囚禁之後的一切美景,都是他賜給她的。
他還慷慨地把家人的關愛分享給她,把她的生活畫布,點染的五彩斑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宋易安明白自己的情感,她不逃避,但她必須拒絕。
她貪心了,卻又很快遏制了自己的貪心。她命運的軌跡早已註定,多餘的牽扯,只會帶來麻煩和損失。她的面前流了太多人的血,誰都可以說放棄,她,沒有這個資格。
赫連衣的睫毛動了動,有點要睡醒的樣子。
宋易安本想抽回手去,臨了改變的主意。那一瞬間,她做了個決定。
她的拇指和食指打成一個結,貼著赫連衣的額頭,狠狠地彈了一個腦瓜崩。
赫連衣冷不丁遭受了如此沉重的一擊,驚嚇之下,猛地清醒過來。許是他動作幅度太大,一個沒坐穩,差點後仰著栽倒,幸好手及時撐住,才不至於鬧了笑話。
宋易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赫連衣的眼睛總算完全睜開,他瞧著宋易安,像是瞧著一個怪獸。
宋易安好像得了天大的便宜,咯咯笑了半天。赫連衣一片好心被當成笑話,又羞又惱,紅著臉說:“有什麼好笑的?”
“你說,京城那些姑娘若是知道,赫連大公子睡覺的時候口水能流一身,會作何感想啊?——赫連公子,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睡了多久了?好好的公子,怎麼跟個下人一樣睡在床沿上?”
宋易安故意把話說的難聽,好讓自己斷了對赫連衣的任何念想。赫連衣果然怒氣暴漲,站起身來,說:“趙王殿下感激人的本事可沒有半點進步,還是讓人高興不起來。難道生病燒壞了腦袋嗎?”
“呦,生氣了?”宋易安戲耍人的姿態擺的很足,鑲在蒼白的小臉上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我又沒有求著你照顧我,做什麼要以救命恩人自居?你是不是想靠著我升官發財啊?那你的戲可要做足,對我一直恭敬有禮,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赫連衣更是生氣。他的母親昨天對他說,宋易安喜歡他,現在看來,不只是他自作多情,他的母親也看走了眼。宋易安這個人,根本不懂得人心可貴,什麼情感放在她身上,只會浪費。
赫連衣把心裡的怒火壓制的死死的,說:“下官勸趙王殿下心緒平和一些,免得病情惡化,沒有力氣算計別人。一會兒有人送來湯藥,您客氣一點。對我刻薄一些沒關係,別人可不一定忍得了。”
說完話,赫連衣轉身出去,一臉晦氣。赫連衣在門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嘟囔道:“哪裡有口水?尖酸刻薄的女人!”
宋易安躺在床榻上,長舒一口氣。可惜這口氣還沒有完全撥出去,就被一連串的咳嗽打斷了。宋易安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傳出聲響。肺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縮成一團。
宋易安腦子亂糟糟的。她餓的心慌、渴的焦躁,偏又不肯吐露半個字。
正在這時,窗戶發出了輕微的聲響,有個人從外面輕手輕腳的闖了進來。
福子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