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下級職權,更是被集權制分割到更細的一位一職,新增設的官位、獎懲制度和節度廷議令文武百官不敢疏忽值守,層層串聯共濟、逐級監察連帶的職權變革,更是將各方派系的牽連關係全部疏遠和打亂。
此事,古今未有。
然,對於這位弱冠太子的敬畏或恐懼,才是讓文武百官不敢拾用眼下天賜良機的根由。
短短几月之中,秦尚在他們的心中根植下了一種名為“天權在上,我即天權”的天子心象。
一三五七年,十一月九日。
沉睡在床的秦尚自額頭開始向全身蔓延出一叢叢黑色的血線,乃將進來侍藥的施仁德震駭到松落了手裡的托盤和湯藥。
施仁德是為凡武強者,但任憑他衝過去為秦尚運功逼毒又嘗試幾何都徒勞無果,至終也只能掐按住秦尚的人中向室外怒吼。
然,不等太醫率領御醫隊伍惶惶趕至,秦尚卻在身上的血線突然回溯消隱下惺忪轉醒。
施仁德為之惶恐驚喜,乃慌忙下地跪拜,更是禁不住喜極而泣。
秦尚沉默,後啞然一笑,便就此帶過。
風歷一三五八年,六月。
當日,秦尚在從風王治的寢宮庸為殿告退後遣退了在外候命的施仁德,乃獨自逛離。
王宮甚大,但內居之王室卻唯有秦治這一支嫡脈,所在東宮。這一點,倒是不同於不少其他的國度。
西宮的大部院,是為王宮所有內侍及內衛的住所。
而北部的後宮,則是一座御花園,但其內,卻有一處特異的靈地。
一棧廊道至湖心,石蓮盛開白水底。
千百荷葉自漂游,蓮臺盞盞有標註。
一線遙牽遠固定,景色非凡更森嚴。
有者駐足有者觀,更有在滴心頭血。
這裡,名曰生靈湖。乃為王宮之人涅育血子的聖地。
然,眼下蓮子數千百,但卻不見一盞位於這廊道盡頭的水下石蓮之中心,即——湖心這座蓮花形狀的三丈水圃內。
這水圃的下方就是石蓮的花蕊,而這作為圍欄限界的,則是石蓮盛開出湖面的花瓣。
它自然是被特意孤立出來的,因為它是這宮中王族的血養地,名曰:聖靈池。
秦尚之所來,是因漫無目的地閒逛,但他在廊道下的停留,卻令所有遇駕者和遠見者紛紛頓首敬候。
秦尚微微點頭示意眾人免見,但眼睛卻一直在遠望著“聖靈池”這邊。
一旦得到秦尚的旨意,各類遇駕者和遠見者便向秦尚深深俯首謝駕,隨之巡者自巡、行者自行,不少忙於照看血蓮者也在微微一笑後各忙其事。
事實上,風王宮有些不同於其他國度,它的內裡沒有甚多的約束和規矩,尤其是在生活之中,當遇到帝王或上級時只需敬見心懷便可,若非對方親召一詢或令伴行,則一切都無需避諱,更不像某些國度一樣“王之不離,妄不能動”。
時下,秦尚也在略有一默後轉目看向了右前方的生靈湖西岸。
那裡,獨有一位身著黑色便服的中年男子蹲在岸邊:他面帶微笑,正在向手裡扶著的湖蓮滴灌指尖血。
見之笑容,秦尚深為沉默。但見之血注,秦尚又不由一牽嘴角。
他之所以留意到對方,是因為對方沒有留意到自己。在場之人甚多,他是唯一沒有察覺到秦尚到來的人,自然也沒有向秦尚遠敬。
遠觀那最後一滴鮮血也被骨朵吸收而骨朵也更加鮮活後,秦尚不由微微一笑,乃轉身循原路而回。
眼見蓮朵欲綻,這人也不由微微一笑,隨後便將蓮荷輕輕推向了湖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