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歷一三五八年,六月九日。
秦尚差命施仁德從“生靈池”內取運靈池之水送入寢宮,乃將其全部倒入了這一方新建在臥室中心的景秀池塘內。
是夜,秦尚在室內焚香沐浴,但卻散發而來唯著寢服。
見之靈池氤氳,秦尚不由微微一笑,便折摘池中一片小荷葉,又以匕首剜穿了左手食指的第一節骨,再將髓血和骨碎包入荷葉中,乃削髮作縛。
然,秦尚才將手中的袖珍小種放上池中的荷葉,卻又轉手再摘了一片小荷,乃將自己左手中指的第一節骨當場剜開。
他面帶微笑似不知疼痛,直望著血髓流淌入荷葉的中心,一旦份量足夠包裹成小小一粒,他便即刻單手削髮,乃將第二者也繭縛了起來。
在匕首染血置地時,秦尚也將這兩枚血種託放在了雙手上溫情笑視。然,他左手雙指上的血洞仍有髓血流溢位來,更是一旦沾染到血種便被對方慢慢吸收。
“唪。”秦尚微微一笑,好似渾然不覺額頭上出現的黑色血線在慢慢擴散,乃將二者輕輕送入了靈池裡。
池水泛動漣漪,也蕩散了那些從秦尚手上流溢入水的髓血。然,不等這些血墨浸染太深,那顆左側的血種便在輕盈浮動中將它們慢慢地吸攝一空。
無聲無息間,兩枚血種在逐漸硬化中悄然沉浸,直到完全沉入底部完全硬化時才慢慢發生出一線青芽……
……
風歷,一三六零年。
中勝神洲名義上十年一度的仙召大會延誤太久,直到今年九月完全過去時才姍姍來遲。
風國,祖廟天壇。
呼!
陣壇顯光一瞬,後噴射出沖天而起的靈光,其所造成的衝擊更是將所有在場之人的衣發飄獵飛揚。
風王治和秦尚並肩站立在陣壇的北部,這一方正北也唯有他們父子二人以及後方鎮守門戶的兩名武侍。
至於東側,才是讓文武百官震驚震撼的恭候場。
“鞥——”這數百名排列在陣壇西側的少年們早就不堪衝擊的侵襲,多數人甚至連眼睛也無法睜全,不少人更是咬牙切齒地抓緊了身旁之人,生怕自己一個穩不住腳跟或者抓不住手便會被狂風掀飛出去。
“別拽我呀。”
“救我……”
“都抓穩扶好,別亂搖!”
但見於此,秦尚便不由稍為沉默。事後,他又轉目巡向了那邊的文武百官,可在站之人甚多,卻唯有丞相孟離一人尚算從容。
“吭鞥!鞥!”秦治因難抑腹氣而悶聲咳嗽,他非但用左手捂著腹部、用右拳遮擋著尊口,面上亦帶有一些痛楚和絞結。
咳聲入耳,令秦尚深陷沉默。他沒有轉頭去看對方,但對方的蒼老和病態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心裡。
秦治如今已經三百整歲,在普通的凡人當中已經算是高壽。畢竟,風國普通人的人均壽命也不過一百零七歲。
實際上,秦治自幼便體脈羸弱、多癆多病,若非是仰仗仙門遺贈祖上的靈丹他根本無法活到現世。尤其是當年血育秦尚時,他更是因此散盡了血髓當中蘊含的固本精氣從而折本損元,便是再食靈丹也無法起到多大的效用,已然氣數將盡。
如今滿頭灰髮與日俱增白,病懨之態難撇眉宇外。
呼嗚——
光柱昇天無盡,愈發濃郁至白柔,但不等傳送光柱在通體一震後完全的緩衝或停滯下來,秦治卻突然傳聲問向了秦尚:“你王叔為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