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呂府的時候,已是丑時初刻。
敲開呂府大門,前來開門的僕從見是呂布,驚得說不出話來,連忙跪著磕頭行禮。
磕完頭後,呂布喚他起來,問上一聲:“夫人是否就寢?”
看門的僕人哪裡曉得這個,不一會兒,府內的老管事來了,見禮之後,他告訴呂布,如夫人已經回了小苑歇下,大夫人倒是還在大堂。
呂布遂讓呂驍牽著赤菟去馬廄歇息,他自個兒則是先往大堂走去。
許久沒有回來,府裡倒也沒有太多變化。
假山、河流,庭院、花草,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府內的護衛們見到呂布,皆是停下抱拳行禮,目光崇敬。
來到大堂,堂內的女子坐在左側的案桌處,單手襯著額側,坐姿卻仍舊端莊優雅,不失大家風格。
她的雙眼已經眯著,正在小憩,一雙好看的眉梢微皺,歲月的痕跡,在她的眼角,開了一道小小的細紋。
儘管這名女子不再年輕貌美,甚至髮絲間都生出絲絲白髮,但在呂布心中,她仍如當年,他的心中,亦是藏有柔情。
步入堂中,呂布制止了婢女想要通稟的念頭,輕聲走了過去,脫下外袍,輕輕披在妻子身上。
儘管動作很輕,卻還是擾醒了夢中的女子。
她睜開眼,當看到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時,起先有些灰暗的眼神,霎時變得明亮了起來,如秋水般的眸子裡,是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
四目相對。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聲音雖然成熟滄桑許多,但語氣卻一如當年。
薇娘,我回來了。
…………
丑時四刻。
脫去衣物的呂布靠坐在沐桶裡,雙目閉神,手掌搭著桶邊,屋內的熱氣騰騰,令他渾身上下很是愜意。
他今晚喝了許多的酒,即使在回來的路上吹散許多,但仍舊是渾身酒氣,要是不洗個澡,今晚如何也睡不舒坦。
嚴薇則站在背後,拿起澡巾,在溫水裡蘸洗一下,小心翼翼的擦拭起來。
丈夫那佈滿荊棘傷痕的寬闊後背,可謂觸目驚心。
“疼嗎?”
聲音裡滿是溫柔體貼。
呂布搖頭,都是些舊傷,早就已經好了。只是有些在結疤之後留下的傷痕,久久不散。
“薇娘,這些小事,你喚婢子來做就是,何須親自動手。”呂布輕聲說著,畢竟嚴薇如今是正室王妃的身份,像搓背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她親自上手。
嚴薇倒不覺得有些什麼,繼續輕輕擦拭起來,言語溫柔:“服侍丈夫,本就是婦人本分,何來大小之說。”
這番話語,叫呂布心中又是暖上不少。
“我不在家的這幾年裡,大小事務都由你來操持,真是辛苦了。”說起這話的時候,呂布稍顯歉意。他這些年苦心經營,南征北戰,對得起天下人,卻獨獨對不起自己的妻子。
幾十年來,聚少離多。
嚴薇輕輕搖頭,只道夫妻之間,哪有辛苦可言。只要丈夫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就是再辛苦,也算不得什麼的。
夫妻二人閒敘小會兒,話題很自然的落到了幾個孩子身上。
“怎麼沒見篆兒回來?”嚴薇看似不經意的問著,實際上心裡頭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