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胡車兒對呂布低聲下氣,對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好的態度了,張口咧咧道:“喂,老頭兒~前面那座城池是不是洛陽城?”
正弓身在地裡扶著禾苗的老人,瞅了胡車兒一眼,只見其濃眉粗眼,面露兇相,衣著富貴,嚇得老人忙不迭失的趕緊點頭,連道了三聲“是洛陽”。
得到明確的答覆後,胡車兒一溜煙的小跑到呂布馬前,牽過馬繩,邀功的說了起來:“爺,沒錯,前面就是洛陽城了。”
路過那老人身旁的時候,呂布見老人頭髮白了大半,還在兢兢業業的農作,地裡的莊稼卻是焉了吧唧的,沒有一點生機。
呂布不免有些疑惑起來:“老丈,不是前不久才下過雨嗎,怎麼莊稼變成了這個樣子?”
唉~
老人嘆了口氣,佝僂著身子回道:“近些年來久旱無雨,大夥兒的莊稼都不好,好不容易盼著老天爺下了場甘霖,城裡的公子小姐們又開始出遊踏青,踏青踏青,地裡好好的莊稼全給踏死了。”
呂布眉頭一挑,不由夾雜了幾分怒氣,“難道就沒有人來管一管嗎?”
“管?哪個敢管,這些都是些官宦子弟,我們哪惹得起喲。”老人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和辛酸。
一旁的胡車兒聽完,忍不住憤憤的罵了起來:“還他孃的讀書人,讀的個卵子書!”
這話著實把老農給嚇了個半死,心頭是膽戰心驚,他連忙豎起食指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若是傳到了那些大人物的耳中,肯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哼,怕他個卵!”
胡車兒啐罵了一聲,反正他身上已經是命案無數,多一條少一條,都一樣。
沒多久,呂布就見到了老人口中的牛車。
所謂的牛車,也就是一頭普通的水牛,後面新增兩個大車軲轆,在上面放一塊平整的大木板,鋪上厚厚的布匹,為防止掉落,特意在左右兩邊設有扶欄。若是大熱天,還會在中間撐起蓬蓋,用來遮陽。
水牛的性子墩厚溫和,行進速度緩慢,少有顛簸,坐在車上的文人士子們大可以一邊飲酒,一邊吟詩,欣賞路邊的美景。
遇到熟人還能寒暄一番,這裡一聲王兄,那裡一聲李兄,一個個表現得極盡和睦,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溫文有禮。
若是運氣好碰到天仙美眷,結下一段良緣也未必沒有可能。
牛吃草,哪兒有美味的青草它就往哪裡去,管它莊稼不莊稼,它又不認識,只顧挪著四隻大蹄子踩踏著地裡的泥土,搜尋著美味的食物。
牛在地裡啃著莊稼,車軸壓過地面,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車痕,偏偏那些個士子文人還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不忘賣弄文采的搔首吟詩。
他們可都是讀了數以百卷書籍的讀書人啊!
都讀給狗聽了嗎!
老農看著那些輛牛車往自己的這片田地緩緩駛來,臉色愁苦,“就還剩這一塊麥田了,再讓踩了的話,可該怎麼活喲!”
聽著老農這飽含滄桑苦澀的話語,呂布抬腿輕便的滑下馬背,將馬繩交給胡車兒,並讓老農離遠一點。
有些事情,既然遇到了,他就不能不管。
呂布孤身走到那塊麥田的前方,右手負於身後,頭頂蒼穹腳踏麥田兩岸,擋在了那頭行進的青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