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嚴薇走了過來,蹲下身子,為呂布穿好蛟莽靴,等呂布起身,又為他披上戰甲、戎裝。
輕輕的繫好腰間獅蠻帶,蔥白的手指撫平起袖袍上的褶皺。
她想了許久,這些話本不該說,但她還是說了:“你大可不必每場仗,都衝在最前頭的。”
呂布愣了下,隨即搖了搖頭:“我是將軍,如果我都不衝在前面,那誰還敢再往前衝?”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嚴薇話裡的意思,笑了起來,極為自負的說著:“薇娘你放寬心,以你家夫君的武藝,有誰能傷得了我!”
話是這麼說,可哪一場戰役廝殺,不是生與死的博弈。
當初呂布北擊鮮卑人時,別人都說風光無比,可坐在家中的嚴薇,哪天沒有在擔驚受怕?
在呂布寬闊的胸、背上,遍佈著各種觸目驚心的傷痕,新的舊的,加在一起攏共三十九道。
這些,她都一一數過。
看著嚴薇有些發紅的眼眶,呂布心軟下來,點頭說道:“好好好,為夫答應你,儘量不衝在前面。”
低下頭,趁著妻子給自己戴頭冠的機會,偷偷在她額頭啄了一下。
嚴薇俏臉微紅,嬌嗔一聲:“沒個正形,玲綺看著呢。”
“看著就看著吧,親自己的媳婦,難道還犯法了不成?”
呂布說得理直氣壯,然後將妻子攬入懷中,享受這最後的溫存。
小半柱香的功夫之後,呂布出了屋門,走向院外。
郡城之外的原野上,衣甲整齊的兩千騎迎風而立。
這些士卒的眼中透著興奮與期待,他們大多都是去年才入伍的新兵,對前方的戰場充滿了期待。當然,令他們最為亢奮的是,率領他們的人,是驅逐胡虜、赫赫有名的飛將軍。
這個在幷州已經被傳神了的人物。
呂布沒有出動手底下最為精銳的兩股人馬,他顯然也有自己的顧慮。
南方戰亂不斷,北方局勢同樣動盪。
鮮卑人修養半年,已漸恢復了些許元氣。若他們知道呂布率著大隊人馬去了南方,準會來劫掠復仇,留下狼騎營和陷陣營,多少會令他們產生一些忌憚。
而隸屬於漢王朝的南匈奴,此時也正值內亂不斷,隨時都可能窩裡反,呂布要留些人,保證能夠支援過去,助於夫羅順利登上單于之位。
出了郡城,望著侯他多時的兩千兒郎,呂布大聲吼道:“今天,我們奉詔討賊,兩千人平平安安的去。我希望回來的那一天,兩千個人,也一個不少!”
“凱旋!凱旋!凱旋!”
馬背上的兩千騎卒目光炙熱,高揚起手中兵器,激喝起來。
“將軍,保重!”前來送行的高順等人,也都抱拳恭送。
送行隊伍之中的嚴薇,滿目不捨的揮了揮手。
“哇~嗚哇~”
懷中的小傢伙突然嚎啕起來,任嚴薇如何拍哄,都無濟無事。
即將出徵的呂布聽到哭聲,立馬勒轉赤菟,從前方折回。
來到妻子面前,他跳下馬背,伸出手去:“薇娘,讓我再抱抱小東西。”
男人一旦有了牽掛,天地再大,也只有此處,才稱得上家。
小傢伙到了呂布懷中,像是通了靈性,啼聲而止,細嫩的小手扒著父親脖子,如何也不肯放開。
時辰一到,縱使千萬不捨,呂布也只能將小傢伙遞迴到妻子手裡。
他大步往前,聽著身後女兒的大聲哭泣,他這個當父親的,心如刀絞。
騎上赤菟,呂布強迫令自己不要回頭,畫戟往南一揮,厲聲喝道:“目標,南方潁川!”
“嚄!!!”
陣陣鐵蹄,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