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約莫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嚴府的廳堂內走出許多人物,光從穿著佩戴上,就能看出這些人非富即貴,定是這上黨郡的各族豪強。
待那些人走得差不多了,趙豐起身向呂布說道:“恩公,你在此稍後,容我前去為你通秉。”
呂布點頭應下,他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少頃,趙豐走了出來,說請呂布進去。
偌大的廳堂內,就只餘下兩人,一坐一站。
站著的那人呂布認識,嚴家的四公子嚴信,坐著的則是名穿著紫桑服的老者,手中撥弄著一串桃木珠,精神爍爍,身子微微有些發福,不言苟笑,不用猜就知道,乃是嚴家的家主嚴闞。
呂布邁過門檻,往前走上三步,朝著那老者抱拳躬身,行了一道九十度的大禮:“小子呂布,見過嚴公。”呂布素來傲氣,如今自稱小子本就降低了身份,再用嚴公來稱呼嚴闞,這就足以說明呂布對其的尊重和敬意。
坐在正中的嚴闞打量了呂布兩眼,道了聲:“呂校尉。”
不知怎地,呂布聽見‘呂校尉’這個稱呼,心裡竟忽地一凸,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如實的回了聲:“是。”
嚴闞沒再說話,只是緩緩的撥動著手中木珠,將雙目閉上,好似在悠哉養神,將呂布獨自晾在一旁。
廳內的氣氛,一時間清冷得嚇人。
“所為何來?”這位嚴家家主忽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罰站’了一柱香的呂布見到嚴闞開口,趕緊抱拳回道:“小子特來向嚴公提親,懇請嚴公將小姐嫁於……”
“打住!”
嚴闞手中的木珠一頓,目光中透出些許清寒:“呂校尉,你可知,老夫已年近六旬,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把她捧在手心,將她視為掌上明珠。”
“嚴公您請放心,我今後一定會給小姐幸福,絕不讓她受到半分委屈。”呂布大聲說著,只要能和嚴薇在一起,哪怕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嚴闞如同看跳樑小醜一般的看著呂布,語氣裡帶有著幾分鄙夷和諷刺:“放心,你讓我如何放心?你覺得我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整天將腦袋栓在腰間的武夫嗎?”
此話一出,好似一記重錘擂在了呂布的胸口。
他的眼眸裡沒了最開始的歡欣和神采,甚至連那一絲的期盼都變得搖搖欲墜,他不由苦澀的問了聲:“難道對您來說,家世和背景就真那麼重要嗎!”
這位嚴家家主避而不談,而是反問了一句:“那你可曾知道,每年來我府上提親的將軍有多少嗎?”
“給我時間,我也可以……”呂布的語氣裡滿是急切,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嚴闞搖了搖頭,“算了吧,薇兒還年輕,什麼海誓山盟啊,天荒地老啊,也許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時間一久,也就忘了,淡了。”
見到呂布已經沒了回話的精神,嚴闞又接著說了起來:“記得薇兒剛出生的時候,家裡來了個山中道人,說她將來必定貴不可言。而你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是早些放手罷!”
“父親,他……”身後的嚴信看不下去了,開口想要替呂布求情。
“你閉嘴!”
嚴闞瞪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四兒子,再度看向呂布,循循善誘:“如果你真是為了薇兒好,那就請你離她遠點,以後,就別再見她了吧。”
呂布腦子裡‘轟’的一聲,如落驚雷,此刻再看那老人一張一合的嘴唇,竟像極了兒時遇到的那一條山間惡蟒,血盆大口,一張嘴,就將他徹底吞噬殆盡,萬劫不復。
“布,知曉了。”眼眸中,最後的一絲光彩也徹底的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