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萬物休,惟有柿樹掛燈籠。
一片荒山之上,一個少年領著一個小娃娃飛速的狂命奔跑,少年一襲白衣,懷中抱著一堆紅彤彤的柿子,那個穿著一身麻衣的小娃娃同樣懷中也有一堆熟透了的柿子,只是和那白衣少年的輕鬆愜意相比,他就顯得有些窘迫了,懷中柿子在快速奔波的顛簸下時不時就會滾落至地下,對此他只是頗為心疼的扭頭看了一眼後就撒開腳丫子死命的跟上那白衣少年的身影。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
葉塵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莊稼漢提了一把鋤頭拼命的追了上來,再看看前方,自家師哥早就溜得沒影了,他撇了撇嘴,這個師哥也太不靠譜了,明明是他攛掇著自己跟他上山採擷柿子,還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這肯定是那野生的無主之物,無須擔心。
結果兩人採摘得差不多準備溜之大吉時,那柿樹的主人恰好趕來除草給兩人抓了個正著,看著這鳩佔鵲巢的兩個小兔崽子那莊稼漢叫一個氣呀,二話不說就提著鋤頭迎了上去。
眼看那壯漢離自己愈來愈近,葉塵嘆了口氣,就偷了你幾個破柿子,何至於此呀?他腳尖於地面用力一點,身子驟然間加速,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那莊稼漢的視野中。
山野空地上,只餘下那愣住的莊稼漢子,少頃,他蹲在地上揀起一個方才那麻衣小娃娃掉落地上的柿子,於褲腿上隨意抹了抹,剝開果皮,吃得那叫一個無奈。
名叫徐琅的莊稼漢子是附近一個村落的農民,本盼著等柿子熟透能摘回去給自家那婆娘和小崽子解解饞,結果遇上這兩個不要臉的,“觀其方才那小娃娃逃走時的速度,應該是個習武之人,還是個高手,這小娃娃還算是厚道,還知道時不時就丟個柿子留給他,哪像那穿白衣的少年,竟一個也沒給他留下,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想到回家後又得被自家媳婦狠狠嘮叨一通的莊稼漢心中頗為憤懣的腹誹了一遍那穿白衣的少年。
秦牧自然是不知道那莊稼漢在心中早已問候他無數遍了,此時的他捧著懷中的柿子討好般的走到了暮壑雄跟前,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道:“秦老頭,今天多虧有你,來,嚐個鮮吶。”
“什麼老頭老頭的,沒大沒小。”
暮壑雄吹鬍子瞪眼眼看就要動手,對這老頭脾氣秉性熟稔無比的秦牧沒等老人出手就退出了老遠,望著老人一臉幽怨的細碎嘀咕“又想打我頭,人都被你打傻了,怪不得這些年總也勾…額!是約不到姑娘,哼!”
一陣狂風湧來,在暮壑雄的身旁,一道麻衣小身影手捧著可伶兮兮兩個小柿子,遞給師傅一顆後,只餘下僅剩的最後一顆給自己。
“師哥呢?”葉塵望向老人,剛剛跑得太急,這剛停下來就發現師哥沒有回到這裡,不免有些疑惑。
老人沒好氣的指了指遠處的一道身影,葉塵順著老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自家師哥防賊似的離得老遠,不由翻了個白眼。
那遠處的白衣少年訕訕然一笑,一路小跑過來,看了看老人,見暮壑雄不再有教訓他的興致後,這才靠近道:“師傅,吃我這個,我這個比小師弟的大。”
還沒等暮壑雄有所動作,一旁的葉塵聞言立馬就不樂意了,這是在揶揄他功夫不行啊,雖然確實是不太行,可泥菩薩尚還有三分火氣呢,何況是他那麼個還處在頑皮期的小娃娃,這不,還沒等師傅伸手就三下五除二的給秦牧懷中柿子拿了個大半,看著師哥那斜眉歪臉的樣子,麻衣小鬼騰出一隻手叉於腰上,高揚起小腦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好寂寞的樣子。
看著兩個小兔崽子爭強好勝的打鬧,暮壑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望向遠方,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想他年輕的那時,不也是如此這般嗎。
小茅屋外的空地上,一襲紅色裙襬的女孩蹲在地上,在她身旁趴著一條大黑狗,黑狗全身毛髮旺盛,奇怪的是這條大黑狗的尾巴卻是禿的,女孩百無聊賴的撫摸著大黑狗的腦袋,大黑狗自顧自舔著腳丫子,對於頭頂上的那隻鹹豬手毫無理會之意。
“唉!禿尾呀,你說爺爺他們哪去了?都過了這麼久了,也沒見回來,我肚子都快扁啦。”
一陣咕嚕聲很應景的響了起來,卻不是那女孩,而是源於那條趴在地上的大黑狗。
“你看,你也跟我一樣餓了吧?”
大黑狗眼巴巴的看著暮兮顏,可作為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子,做飯這種事她哪裡會呀,頓時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久久無言。
下一刻,原本一臉愁容的暮兮顏頓時就變得笑意盎然了起來,她那身旁原本懶洋洋趴著的大黑狗嗖的一下撲了出去,直射向遠處行來的三道身影,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看著由遠及近的巨大黑影,以及那撲來的方向,葉塵一臉毫不加以掩飾的幸災樂禍,早就聽說這大黑狗早年跟大師兄結下了不淺的樑子,這不,大師兄剛一回來,就要橫遭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