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搖搖頭,“不,你錯了。”
他認真道,“如今的天子雖偶有專權,卻無暴政,當得上是一代明君。而太子雖無大才,卻為人正直敦厚,是守國之君。國家有這樣的君主,莫說我沒有野心,即便我真有野心,這樣河清海晏、民心所向的盛世,也是不可能會被人奪走的。”
李容與聽罷,彷彿遭到當頭棒喝,錯愕的看著陳堯,最後竟無意識落下淚來。
陳堯有些驚慌,“出塵兄,你、你怎麼……”
李容與搖搖頭,垂下眼,“將軍說得對,是我錯了。”
他說得沒錯,若國家是太平盛世,又怎會怕被人奪走?
而她如今的千防萬防,只不過是因為沒有自信罷了。
回想起上一世,明明就是皇族的錯。是他們放任了三皇叔登基,又縱容他暴虐專治,傷了百姓的心。
明明是她的錯,眼睜睜看著父兄死去卻無所作為,到了最後也只想著殺掉皇帝,從未將目光放在早已水深火熱的這個國家上。
身為皇女,她竟一次也沒有認真為這個國家考慮過,重生後也只顧著保下父兄和齊國,甚至不惜將前世所有沒和她站在同一立場的人當成假象敵人。
她,錯的實在太離譜了。
李容與擦去眼角淚水,勉強笑道,“將軍的話,我明白了。”
陳堯雖不懂她為什麼哭,卻讀懂了李容與的悲傷,安撫拍了拍她肩膀。
李容與已經恢復了冷靜,端起桌上酒壺,為陳堯斟滿一杯酒,“我敬將軍。”
陳堯舉起酒杯,痛快和她對飲。
喝過酒,李容與很快站起身,“多謝將軍半年來的照顧,不過我所能做的事,也要到此為止了。”
“你要走?”這回輪到了陳堯錯愕。
李容與道,“想必將軍也聽說過,我和師父當初之所以隨同前往,是因為郡王常做噩夢,想要留人解惑。”
“如今戰事結束,郡王兄妹也團聚在了一起,郡王心結已解,我自然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陳堯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被李容與打斷,“不過將軍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對付蜀王。”
她從懷中將一封信拿出來遞給陳堯, “辦法就寫在信裡,只要將軍和郡王殿下配合得好,定能萬無一失。”
陳堯也站起身,不解道,“怎麼如此著急?你……”
他忽然感覺有些頭昏腦漲,腳下不穩,再度跌坐回了凳子上。
李容與看著開始昏沉的陳堯,默默嘆了口氣。
陳堯太過聰明,若在他清醒時更換身份,只怕會引起懷疑。所以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蜀王的大軍這幾日就會趕到,將軍要早做準備。”
陳堯趴在桌子上,出塵的聲音響在耳邊,已經逐漸變得有些遙遠和空洞。
“對不起……”
“以這種方式與你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