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皎去而復返,來勢洶洶,讓詠絮宮一眾宮人屏息靜立,不敢阻攔。
柳貴妃連個假笑也吝惜給她,木著臉冷眼看她:“沈姐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沈若皎一手提了一個罈子,聞言小心將罈子交給杜蘅,拍了拍手,漫不經心道:“任何人都得配合司刑局辦案,這是皇上立下的規矩,柳妹妹怎麼怪到我頭上?”
慵懶的語調讓柳貴妃更是怒火中燒。
她永遠都是這個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只有她才是天之驕女,旁人都是庸脂俗粉一樣。
“我今日偏不放行,你又當如何?”柳貴妃冷笑一聲,迤迤然立於門前。
“不放,便闖。”沈若皎面容沉靜,語調卻如冰霜冷冽。
她不著痕跡地往暗處瞥了一眼,那裡空無一物。
但她方才注意到,柳貴妃幾次向那處投去餘光。
想必正是那傳聞中的暗衛所在。
她來詠絮宮之前,原是想略施小計,巧探柳貴妃所居主殿。
注意到柳貴妃的神色後,她就變了主意,佯裝強闖。
她想激那暗衛出來。
怎奈柳貴妃雖仍目光如刀,但卻忽然鬆了口:“好,你儘管進去查,若是什麼也查不出來,今日之事,我會盡數上告。”
到時候,她要沈若皎跪著給她道歉。
柳貴妃神色冷冷。
沈若皎暗自可惜,面上粲然一笑,點頭道了聲好,便帶著杜蘅進了柳貴妃的寢殿。
四下掃視,寢殿寬廣,昨日她看到的那個花瓶,放在進殿左手五步的位置。
沈若皎徑直走了過去,朝杜蘅使了個眼色。
杜蘅抱著兩個罈子,在花瓶四周的空地上傾倒。
濃濃的醋味和酒味瞬間漫延了整個寢殿。
柳貴妃捂著鼻子,皺眉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沈若皎沒有回答,蹲下身子一瞬不瞬地看著釅醋和酒滲入地面,然後從懷中摸出一隻火摺子,甩出火星子後,點向地面。
柳貴妃大驚失色,厲聲斥止:“你們瘋了嗎?童虞!”
她叫了一個名字。
沈若皎警覺地回頭望去,沒有人出現。
殿裡的宮人全都驚詫地看向被火燒火的地面。
除了焦黑的痕跡之外,還有一灘紅褐色的血跡慢慢顯現。
這是沈若皎曾在雜書中看到過的方法,用釅醋與酒澆於案發之地,以火烤之,則會顯現血跡。
柳貴妃也呆愣了一瞬,原本準備說出口的指責之詞全都吞了回去。
沈若皎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看她:“柳貴妃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殿裡為何會有血跡?”
“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柳貴妃驚訝了一瞬,又恢復常色,絲毫不見慌亂。
沈若皎失笑:“這可是你的寢宮。”
柳貴妃聳肩:“所以呢?我又不會時時刻刻待在寢宮裡。”
“也是,可堂堂貴妃的寢宮,總不能什麼人都能進吧,難道無人看守?”
“哦……”柳貴妃拖長了語調,精明的眼眸瞥向一旁的年兒,“是啊,年兒,你來說,都有何人擅入本宮的寢殿啊?”
年兒瞪大了眼,磕磕絆絆道:“有……有……”
之前在詠絮宮門前一見,沈若皎便看出年兒心思簡單,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
她“有”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