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之後,年長道士熱情說道:“天寒大雪,二位要去的話,不如飲一碗雞湯,暖一暖身子再走不遲?”
“也好。”
周虞和吳清清便不客氣,到廟外堂下,也坐於那一罐燉得噴香的雞湯旁。
道童龍瑞去取了一雙瓦碗來,不想地上結冰,他一個不慎摔倒,跌碎了碗,還將手也割破,流出了血。
“什麼好手腳,這般不利索!”
年長道士惱怒,便要喝罵。
吳清清見那道童疼得眼眶含淚,連忙站起來,去將道童扶起,轉頭對年長道士說道:“他這樣小的孩子,一時失手罷了,兩個碗才幾個錢?”
年長道士陪笑道:“非是痛惜銀錢,貧道養他這般大,拿他當自己的孩子一般,雖然過得清苦,但也不曾在用度上虧他,只是恐怕他冒失,惹惱了二位貴人。”
“你是很不容易啊。”
周虞長嘆一聲,無奈說道,
“你都養了他到這般大,雖然清苦些,但熬一熬,總能過去,況且剛才不是給了你一大錠銀子?你又何必,何必呢……”
年長道士臉色頓時一變。
吳清清奇問道:“周虞,你這話什麼意思?”
“毒雞湯啊,喝不得。”
周虞說道。
“啊?”
吳清清吃驚。
道童龍瑞猛地抬頭,愕然看著如師如父的年長道士。
年長道士一咬牙,調頭便走。
“回來。”
周虞輕輕說道,拿天子杖在他腿彎一敲,年長道士便啪地跪了,膝蓋重重落在地上,疼得他嚎叫一聲。
“禹廟,祭祀上古聖王禹之神廟。是神聖之所在,你在這裡害人,心下就不虧麼?”周虞問道,“你養他到這般大,也不容易,為何偏要在這一鍋雞湯裡下毒,要讓他年紀小小命喪黃泉?”
年長道士痛哭流涕,伏地說道:“好叫貴人知道,實是貧道無能,帶著他在懷仙館中,受人欺凌,不得已來這裡看守禹廟,這一二年上,貧道年紀大了,身體虛弱,便連下山去做做法事,賺些銀錢養活他也難,如今實是沒有餘力,便想著一了百了,把僅剩的幾個錢買一隻雞一包藥回來,我二人一併做兩個飽死鬼罷了!”
吳清清可不傻,立即冷笑道:“我剛才不是給了你銀子?那一大錠,足夠你們二人兩三年過活,到時候他也大了,不說自力更生,便是給你養老,也不是不可能。”
年長道士連連叩頭,額頭血跡漣漣:“是貧道蒙了心,這些年清苦得怕了,一時見了銀子,知道二位必是貴人,恐怕身上還有財貨,就想,就想引二位貴人先飲這毒雞湯,害命謀財……”
“你想害我們的命!”
吳清清大怒,便要動手,她懷裡的滾滾也咕咕叫著,張牙舞爪。
道童龍瑞連忙撲過去,叩頭到地,額見血跡,哭道:“求求二位貴人,饒我師父,我願為二位貴人為奴作馬,只求二位貴人不要傷我師父性命,也,也莫要報官……”
吳清清惱道:“這位是大唐靖人司的司正,他就是官,且管的就是你們這些修行的道士……我們還需去報官?”
師徒二人一怔,旋即大駭!
靖人司!
那是真正的修行者機構。
他們這種雖是道士,卻也只通幾片經文罷了,哪裡懂得修行,在靖人司的修行者眼裡,與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年長道士渾身發抖:“原,原來是上仙法駕,小道的伎倆,上仙怕是進門便知曉,只是一直未揭發出來,等到小道黑了心,真起了這害人的念頭,方才揭發!
小道願以死贖罪,求上仙莫要牽連我這徒兒,求上仙饒他,求上仙饒他……”